时间:2024-05-08
谭娇+都兴宙
摘 要:中古《广韵》声母系统中的知庄章三组字在普通话中的演变具有很强的一致性,但在方言中却存在很大的差异。本文参照《方言调查字表》,结合萍乡方言中的城关片老甲派城关话和小西路片老派东桥话的读音情况,运用比较分析法,分析了知庄章三组声母在萍乡方言这两个小片的读音,并通过两小片与普通话的读音对比及两小片之间的读音对比探究了它们的主要特点。
关键词:知庄章声母 城关话 东桥话 普通话 对比
为了更清楚地探究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的城关话①和东桥话中的演变特点,本文先分析这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里的读音分布情况,再分析它们在萍乡方言城关话和东桥话中的读音分布情况。依据《方言调查字表》,我们从中找出一些城关话和东桥话的常用字作为例子,按韵母开合、等第依次列出,并采用国际音标逐一注出其声母,其中“/”处依次为东桥话、城关话、普通话的声母读音。具体情况请见文未附表《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中的声母读音分析表》(以下简称《读音分析表》)。
一、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中的读音对比
根据《读音分析表》,通过对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读音的对比,我们发现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读音中有明显的不同。
第一,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普通话中基本已合流为“、、”,但在萍乡方言的东桥话和城关话中则大为不同。在萍乡方言中,除少数几个字外,知二组字和庄组字已全演变为了“ts、ts、s”,知三组字和章组字开口全合流为“、、”。在与遇、蟹、止、臻四摄的合口呼及山摄相拼时,在东桥话中读为“、”和“f”。
第二,江摄在中古时期只拼开口呼,其字声母在现代普通话中只拼合口呼,而在东桥话和城关话中仍然只拼开口呼。如“撞”“桌”“窗”“捉”在普通话中全为合口呼字,而在萍乡城关话和东桥话中全为开口呼字,分别读为[ts][ts][ts][ts]。
第三,中古时期宕摄只有开口呼字,但后来在普通话中开合两呼的字均有。庄组字全变为合口呼字,如“闯”“状”“霜”。知组、章组两组字与开口呼相拼,除入声字变为合口呼字外,其他的仍为开口呼字,如“张”“畅”“昌”“赏”。而在萍乡城关话和东桥话中,无论平仄,均已变为开口呼字。如“闯”读为[ts],“状”读为[ts],“霜”读为[s]。
二、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东桥话和城关话中的读音对比
通过观察《读音分析表》,我们发现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城关话和东桥话中的读音具有以下共同点:
第一,在开口呼前,除假摄开口的“爹”和曾摄开口的“瞪”读为舌尖塞音“t”外,知三组字和章组字均合流为“、、”。知二组字和庄组字除庄母臻摄开口的“榛”“臻”和止摄开口的“柿”字读舌尖后“、”外,其他的不管是开口还是合口,舒声还是入声,均已演变为“ts、ts、s”。
关于“爹”“瞪”读为舌尖中塞音“t”的现象,我们认为是典型的“古无舌上音”的体现。对此,也有人认为是后起现象。或认为赣方言中知庄章三组字声母读为“t、t”是受古百越民族的影响,是语言接触结果,如万波;或认为是近代赣方言知庄章三组字声母读为“ts、ts”后丢失擦音成分演变为读“t、t”的结果,并把赣方言区的这一现象分为两大类:一是少数知三组字声母读为“t、t”,韵母读细音;二是知三章组字声母读为“t、t”,韵母读洪音。持这种观点的主要有孙宜志、李军、宗平华。在萍乡方言的知庄章三组字中,声母读为“t、t”的有且仅有“爹[tia]”“瞪[t]”二字,且韵母分属细音和洪音。因此,我们认为萍乡方言城关话和东桥话中的此种情况比较特殊,“爹”“瞪”二字读为舌尖塞音“t”实为“古无舌上音”的遗留。
第二,中古时期,江摄和宕摄只有开口呼字,这些字声母在萍乡城关话和东桥话中的开合与中古时仍保持一致。如上一小节中所举的“闯、状、霜、中”等字。
第三,舌尖后擦音“”主要来自中古时期的章组船母、书母、禅母,如“蛇”“摄”“示”“施”“烧”“绍”“是”“匙”等,个别来自庄组崇母(“柿”字)。
第四,萍乡城关话和东桥话都从章组声母里分化出了唇齿音“”,如章组山摄合口书母的“说”和臻摄合口的“纯”等。个别来自知三组(臻摄合口澄母的“术”字)。
唇齿音f是舌尖后擦音“”在一定条件下的变体。在萍乡方言中,章组字与合口呼相拼时,韵母的韵头由“”逐渐变为舌位舌头相对偏高偏前的“”,当声母为“”时,声母也会随韵母的变化而变化,由“”演变“”。如“说”“纯”“水”“税”。
据以上分析,我们不难看出,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普通话中已合流为舌尖后塞擦音、擦音“、、”,而在萍乡方言中的演變则复杂得多,但自身也有很强的规律性。
东桥话和城关话虽然同属于萍乡方言,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这两小片中的演变具有很大的一致性,但同时也表现出三个明显不同的特点。
第一,在东桥话里,知庄章三组字声母除了演变为“ts、、”和“、、”两组外,在与遇、止、臻三摄的合口呼及山摄相拼时还演变出两个舌根擦音“k、k”,如止摄合口“锤”“吹”、山摄合口“专”“穿”等。而在城关话中并没有这种情况。
在萍乡方言里,城关话的声韵拼合关系里与东桥话并不尽相同。城关话中“、、”能与撮口呼相拼但不能与合口呼相拼(除外),“、”能与合口呼相拼但不能与撮口呼相拼,但东桥话正好相反。东桥话中的“、、”既不能与撮口呼相拼也不能与合口呼相拼,“、”既能合口呼相拼又能与撮口呼相拼。如在城关话和东桥话中,“追”分别读为“/”,“猪”读为“/”,“转”读为“/”,“除”读为“/”,“春”读为“/”。因此,在知庄章三组字与合口呼相拼时,东桥话会有舌根擦音“k、k”。同时,这也体现了东桥话中古知庄章三组声母与古见母在一定程度上合流的情况。在新派城关话中,知庄章三组在与遇、止、臻三摄的合口呼及山摄相拼时读为舌面前塞擦音、擦音“、、”也体现了这一点。endprint
第二,中古时期通摄只有合口呼字,现在的城关话与普通话一致,既有开口呼又有合口呼,而在东桥话中全变为开口呼。城关话中,平声字变为开口呼,如“忠”“崇”“终”分别读为[][][],仄声字除“缩”读[s]为开口外,其他的均变为合口呼,如“叔”“烛”“触”分别读为[][][]。但在东桥话中,仍然全为开口呼,如“中”“竹”“叔”“烛”“触”分别读为[][][][][]。
第三,虽然都从章组和知三组(臻摄合口)声母里分化出了唇齿音“”,且多为合口呼,但是具体情况又有不同。东桥话里的唇齿音“”除了“术”来自知三组入声字,绝大多数来自章组合口舒声字,如遇摄合口舒声的“书”“暑”,止摄合口舒声的“垂”“水”,少数来自章组合口入声字。城关话的唇齿音“”则大多数来自章组合口的入声字,如“说”“述”,只有山摄开口的“禅”来自开口舒声。
三、结语
通过上述对比分析,我們不难看出,跟普通话基本单一的合流为“、、”相比,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的城关话和东桥话中表现得更复杂,除演变为“、、”外,还有“ts、、”和唇齿音“f”,东桥话中还有“、”的读音。城关话和东桥话同属于萍乡方言,知庄章三组字声母两者的演变中具有许多共同点,主要表现在四在方面:
①在开口呼前,除“爹”“瞪”外,知三组和章组字均合流为“、、”。知二组和庄组字除“榛”“臻”“柿”外,其他的均已演变为“ts、、”。
②江摄、宕摄字仍读为开口呼,与中古时期一致。
③舌尖后擦音“”主要来自中古时期的章组船母、书母、禅母,个别来自庄组崇母。
④都从章组声母里分化出了唇齿音“”。
同时,也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①在与遇、止、臻三摄的合口呼及山摄相拼时,东桥话还演变出两个舌根擦音“k、k”,而城关话中不存在这种情况。
②中古通摄字声母在两者中的开合情况不同。在城关话中,平声字变为开口呼,仄声字除“缩”为“s”为开口外,其他的均变为合口呼;而在东桥话中均为开口呼。
③唇齿音“”的具体来源不一样。东桥话里的唇齿音“”除了“术”来自知三组入声字,绝大多数来自章组合口舒声字;城关话的唇齿音“”则大多数来自章组合口的入声字,只有山摄开口的“禅”来自开口舒声。
由上述内容可知,三组字声母在城关话中的读音更接近于普通话,而东桥话则表现得相对保守。
知、庄、章三组字声母在萍乡方言和普通话中的声母读音分析表。
注释:
①萍乡方言中老派城关话分为甲乙两派,城关以东为甲派,以西为乙派,乙派与东桥话比较接近。文中所说“城关话”仅指老甲派城关话。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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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李军,宗平华.江西赣方言精庄知章组声母的历史层次与语音性质[J].南昌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
[6]都兴宙.中古庄知章三组字声母在西宁方言中的读音分析[J].青海民族学院学报,1992.
[7]李蓓蓓,都兴宙.古知庄章三组声母字在商丘方言中的读音分析[J].现代语文(语言研究版),2015.
(谭娇 都兴宙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 315211)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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