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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的故园

时间:2024-05-08

徐榕泽

清明时分,同母亲一道去外婆的坟前走走。

三四年没回老家了,我回到了一个曾经是我的、现在已成别人的村庄,我开始对以往的一切表示怀疑。青瓦朱门在何处?门前老树在何处?村中的鱼池在何处?

忽闻一缕怯怯的唧喳声,从雾中钻出来一般,循着那声,我竟瞅见了久违的鸟巢,远远立于架梁之上,心中一阵狂喜。曾记否,儿时的我常常伴着鸟鸣,临溪而坐,把小脚丫子伸进奔跑的小溪中,任鱼儿亲吻我的双足;曾记否,儿时的我时常奔走于田野,扯着风筝的线,与邻家的伙伴嘻哈。曾记否,村口,古玩店的老板和爷爷探讨着每件古玩的故事,我小心翼翼地把玩着青铜鱼洗,双手在边沿上使劲地搓动,盆中的水旋转荡漾起来,盆底的蛟龙如翻浪折涛,我新奇地欢呼着。曾记否,村中小陌旁,零食铺的老奶奶静静地坐在屋檐下捣鼓那亮晶晶的糖丝,馋得我不知归路在何方,老奶奶便立刻塞给我一包,我不顾爷爷的推托,马上往嘴里塞进一颗,品尝着甜甜的淳朴的热情;曾记否,邻家,老画家正低头挥毫,我凑近想看他笔下有何神力相助,谁知他突然提笔,重重地在我脸上留下一笔墨痕,而我仿佛是得到了画家一笔真传,沉醉在山水墨香中……我想,那真是爱默生提到的“自然与精神相结合的完美之道”,又暗合了海德格尔提出的“诗意地栖居”。

世事更迭,这些过往生活的证据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一弦一柱思华年”聆锦瑟之繁弦,思年华之往事,音繁而绪乱,怅惘以难言,唯心中有对故园面目全非、行将消失的痛彻心扉。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无力回天,只能坐视它随风而逝,一去不回!

我蓦地想到前年,钟灵毓秀的灵山脚下,气势恢宏的梵宫与宝相庄严的灵山大佛比邻而立,造价18个亿的奢华一夜间烧成废墟,固然可惜,然而,如此残酷的大兴土木,后人哀之而不鉴之,则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最后成为一个时代的悲歌。

我们的生命犹如蜉蝣寄世,在历史的长河中终将湮灭。当一切不复存在,没有人和物可以证明你此生的时候,能够留下的也许只有那斑斑墨迹留存的点点心曲了。而当时光的铁蹄无情地踏过村庄时,在岁月冲刷磨洗的家園注定走向荒芜。

虫鸣声,草声,风声,雨声,荷花缄默,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呜咽,城市扩建的呐喊。我试图寻找能够证明我曾经在过的物证,却未找到生命的湖,而发觉家园正在废失……当发现故土的一切变得面目全非,将再也找不到那熟悉的场景,“今生今世的证据”不可再得,找不到生命的源头时,一个人或许离成为没有根的孤魂就不远了。

正如刘亮程有言:“当家园废失,我知道所有回家的脚步却已踏踏实实地迈上了虚无之途。”是啊,唯有记起“我从哪里来”,我们才能真切地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望着远方的远方,正如海德格尔《远景》中描绘的那样:“在那里,在那遥远的地方,葡萄闪闪发光。自然充满着时光的形象,自然栖留,而时光飞速滑行。于是,高空的光芒照耀人类,如同树旁花朵锦绣……”

目光流转,望着眼前外婆的墓,矮矮的坟上长满了青草,在风中摇曳着……

简评:

一次先人的祭奠,更是一次寻根之旅。

曾经生活的村庄已面目全非,林林总总的过往已无迹可寻,但小作者不是沉溺于消逝的感伤无法自拔,而是警醒人们,不能忘记生命的源头,唯有记得“我从哪里来”,才能找到生活的目标。

文章由眼前之景,引发回忆,进而探寻原因,抒发感慨,思路清晰,层次分明;首尾呼应,结构谨严。

(指导教师 周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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