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8
詹丹
暑假是阅读儿童文学的好时机,但儿童文学如何读,却大有讲究。
表面上看,儿童文学仿佛幼稚、浅显,但事实上,有阅读智慧的教师和家长,也能从阅读儿童文学的过程中培养孩子的思辨能力,教会他们从不同视角认识周遭世界,从儿童文学作品中获取滋养、丰富人生。
摒弃自恋式的精英意识,才能客观公正评价儿童文学
我一直喜欢阅读儿童文学作品,也参与了不少儿童文学阅读论坛、图画书教学大赛等活动,从中收获不少。但我所交往的朋友中,也有不少轻视乃至鄙视儿童文学的,视我的爱好和行为是“童心未泯”。
我知道,当他们这么说的时候,是把“童心”如古人一样作贬义词来使用,所谓“无成人之志,有儿童之心”。但我并不太在意这一点,我甚至常常开玩笑,把我主要从事的《红楼梦》研究归到儿童文学类别里。因为林黛玉进贾府,也就五六岁,小说用全书最多篇幅的30多回写贾宝玉生活中的一年是在他十三岁时,当时林黛玉十二岁。那么,从描写对象的年龄特征来说,《红楼梦》是儿童文学,也不算太离谱。从深层次来说,小说恰恰是借助于主要人物的儿童化,让大人不去理会他们的“儿戏”,才让他们在传统礼法森严的家族中,找到了一片自由活动的空间。
其实,儿童文学在中小学教材以及一些校本拓展教材中占了不少的比重,如何通过儿童文学教学提升思辨能力,有诸多可为之处;同时,对于家长来说,在与孩子共同阅读过程中也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提升孩子的思辨能力。
许多不喜欢儿童文学的朋友,自有他们的理由。但有些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有些则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比如,一种观点认为,儿童文学作品涉及的知识简单、文化含量低,太幼稚、太小儿科。有人举出儿歌《比尾巴》的例子,说动物尾巴的长和短,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只要带孩子去动物园逛一圈就知道了,哪里还用得着编成儿歌让学生来诵读学习?但他们不清楚的是,类似《比尾巴》的儿歌,重点不是传授尾巴的知识,而是刻画儿童在认识动物世界时,加以比较、比试的心理,是一种基于自身没有尾巴而激发的好奇心。
要知道,这样的好奇心,才是诗人所要捕捉的,体现出人生特定阶段的心理状态和思维方式,这种心理状态和思维方式,本身就是文化的表征。
这是儿童文化的一种个性,它跟成人文化之间并没有高级和低级之分。只有自觉认识到这一点,只有摒弃我们身上自恋式的精英意识,对于儿童文学的价值才能给出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事实上,《比尾巴》的作者程宏明在给笔者的来信中也提到,标题“比尾巴”的“比”,有其特定的意味。
还有一些人不喜欢儿童文学,是觉得其中不少作品有太生硬的说教性,虽然这样的作品确实也存在,让人有些反感。而让教师来给孩子讲这样的作品,往往缺乏思辨性,更多的是教条式灌输,败坏了学生的阅读口味。对于这样的看法,也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也许,我们的部分教师过去在这方面确实做得还不够好。
儿童文学的思辨性教学需要教师首先有思辨性思考
我曾参与教学实践多年,这里想就思辨性教学问题分享一点体会。
我曾在线听过一位老师的儿童文学作品讲解《萤火虫找朋友》。这篇作品有明显的教化意义,而且文本在逻辑设计上有點生硬。教师拿到这样的文本,既要关注文本的思想教育意义,也要关注文本自身的逻辑设计。当然,文本可以从多种层面解读,老师在教学过程中应该引导学生达到哪个层面的解读,要根据学生的接受力和领悟力来确定。
通过教学展开讨论,可以是观念层面的。比如萤火虫要找朋友“一起玩”,小蚂蚱、小蚂蚁并没有拒绝和它一起玩,只不过它们当时有事要做,要等一会儿才能和它一起玩。但萤火虫不愿意等,想立刻找到一起玩的朋友。萤火虫关于朋友的观念就是一起玩,它没有意识到交到朋友之前还需要用心投入,用真心与别人建立起友谊;也没有意识到,要想获得友谊,还需要付出。对孩子来说,给故事设置一个教育意义本身没问题。孩子读了这篇童话后,也一定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朋友是需要互相帮助的,并不仅仅是一起玩。
但我们也应该知道,对于“朋友”这个概念,中国与西方的理解存在差异。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观念,强调朋友要互相帮助就是基于这样的传统。而西方则未必认为这是重要的条件。互相帮助是中国的传统美德,把它作为童话的教育意义,在教学中起到立德树人的作用固然好,但其他的看法也很好。不同文化背景带来定义的多元,在对朋友的理解上也有不同,理解这种背景的不同,就使得我们对文本的讲解有了更思辨的看法。
那么,对低龄阶段的孩子,是否需要引入其他观念性的理解?我觉得可以。一方面,教导小朋友要互相帮助,另一方面,也要让他们明白,不要任何事都寄希望于朋友的帮助,要自立自强。这两方面的教育都不可或缺。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