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8
叶 柱(特级教师)
关键能力,是近年来教育界的热词。具体到数学课程,史宁中教授认为,“抽象”“推理”“模型”三种能力是“当仁不让”的关键所在。另外,也有教授建议,可以从《数学课程标准(2011版)》(以下简称“课标”)提出的十个“课程核心概念”中选取、确立关键能力。我认为,对于一线教师来说,上述专家观点都是极富引领意义及参考价值的。而在当下,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于,当教师们基于自身的教学经验、依托专家的导向指点,认同了“关键能力有哪些”后,能否鼓起“打破教学定式、重构课堂路径”的勇气、树立“将关键能力培育落到实处”的强烈意识及实践跟进的责任心。毕竟,与世间万物相似,关键能力的培育始于“心动”、成于“行动”。基于这样的立场,当我遇见王佳颖、陈双双两位青年教师同课异构的《有余数的除法》时,颇为欣喜。或许,她们领衔的课堂现场尚不完美,但关键能力已然有了“着陆”的可能。
“有余数的除法”是人教版数学教材二年级下册第六单元的内容。例1是从“草莓摆盘”的场景中回顾“整除”经验,引出“有余”情况,初步认识“余数”。例2则通过“用不同根数小棒摆正方形”的训练,发现“余数小于除数”的规律,进一步建构“余数”的数学意义。教材编写简洁精炼、通俗明了。那么,关键能力“潜伏”在哪儿呢?
我们先看例1(如图1)。教材从“7个草莓,每2个摆一盘”的现实情境中提取出“7÷2=3(盘)……1(个)”的数学算式,其思维拐棍是“7里面包含着几个2、还多几”。这就是说,“有余数的除法”是对“均分有余”的生活问题的数学化刻画。这种刻画的本质是“抽象”,是“从现实生活或具体情境中抽象出数学问题”的体现。而这,正是“课标”对“模型思想”内涵解读的重要方面。另外,当学生看到一个有余数除法的算式,试着逆想“这个算式可能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便是将相对抽象的数学模型放归生活、灵动应用的体现,这也同样可以看作学生建构“模型思想”的重要经历。
图1
再来聊聊例2(如图2)。我们可以发现,得出“余数小于除数”这个结论,来自于“8÷4、9÷4、10÷4、11÷4、12÷4”这五组直观操作及算式的表征。这个过程,是一个“归纳推理”的过程。根据“课标”所述,以“归纳”“类比”为主要形态的“合情推理”和“演绎推理”,构成了逻辑推理的两大基本类型。所以,教材所编的得出结论的过程,显然蕴含着“推理能力”培育的契机。
图2
进一步解读教材,我们看到,得出结论的过程貌似“完全归纳推理”,即没有遗漏、非常完整地呈现了五个数除以4从“商是2”到“商是3”的所有余数情况,于是,由此得到“余数小于除数”的结论显得“靠谱”。但与此同时,新的疑问会产生:是不是只有除数是4的算式才存在“余数小于除数”的规律(因为上述推理过程只涉及“除数为4”),除数为其他数时有没有这个规律呢?从这个角度看,教材所设的推理过程也只是“不完全归纳推理”,且做不到“完全归纳推理”(无法将除数为任意数的情况枚举穷尽)。当然,大量事实表明,“不完全归纳推理”之所以可信,是当积累了一定数量的直观事实后,把蕴含其中的背景道理“想透彻”“想明白”“想到位”,让学生清楚“无须再举其他事实,由于某个道理,规律已能确信”,由此,学习活动便可升级为“科学归纳推理”。所以,我认为,例2教学时,需要适当补充“除数不是4”的算式,更要引导学生适时想通“为什么不存在余数等于除数、余数大于除数的情况”,由此,方能培育学生严密推理的能力与意识。
通过前面的阐述,我以为,在“有余数的除法”教材中,“模型思想”“推理能力”是隐含其间、呼之欲出的。接下来,如何通过教学设计,将教材的“潜伏点”转化为课堂的“生长点”,以切实培育学生的模型思想、推理能力,便是核心正道。反过来看,如果能以模型思想、推理能力的培育为中心线索,打破课堂格局,刷新现场生态,也不失为教学设计“独辟蹊径”的重要参考视角。回到课例,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两位教师在夯实关键能力的“生长点”方面花了很多心思、做了很多努力。
前文中,已对模型思想的基本内涵及教材体现有所描述,此处不再赘论。在我看来,两位教师在例1教学中,充分突出三大要点,使模型思想“不露痕迹”地“浮出水面”。
(1)聚焦“模型”的生长。
教材中,为何要呈现两组“草莓摆盘”的场景?究其意图,无非是想通过草莓总数“6”到“7”的变化,来烘托其中不变的“包含除”本质,从而反映出“有余除”的思维模型是“整除”思维模型的变式与拓展,充分体现了数学模型的成长性。对于这一点,两位教师的教学组织都有生动诠释。陈双双老师从“整除”切入,让学生先由数学算式联想现实问题,再从现实问题中引出“有余除”现象。这个过程中,以现实问题为纽带,强化了“整除”“有余除”两种模型的本质关联。王佳颖老师的课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抱一抱”游戏过程中,总人数始终不变,通过“几人抱成团”(即除数)的变化,促成了“整除”与“有余除”的交替共存。另外,两位教师不约而同地舍弃了“草莓摆盘”的教材情境,变成了“小棒摆正方形”。有何好处?材料更贴近学生、更易于操作,且与例2一脉相承。这样做,显然有利于数学模型的形成、生长与建构。
(2)渗透“模型”的特性。
模型的特性是什么?简而言之,模型由“抽象”而来、该“应用”出去。王佳颖老师在课始创设“抱一抱”的游戏情境,好处在哪里?除了她在课例中讲到的“激活兴趣、促进参与”外,我觉得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充分展示了“生活现实——数学图式”的模型化过程。当然,学生只要浸润其中、朦胧察觉即可,不需要知道这个过程叫“抽象”,也无需明白这段历程叫“数学化”。如果学生既掌握了有余数的除法,又能亲历知识模型的形成路径,便是最为理想的目标达成。在这方面,陈双双老师做得更充分些。教学中精心创设了“数学模型——生活原型——数学模型”的过程,将模型的特性展现得淋漓尽致。我想,小学阶段如何培育“模型思想”,无非就是引导学生初步感知“模型怎样来、又怎么去”。
(3)强化“模型”的建构。
在引出“均分有余”现象后,两位教师都设计了“请学生自己试着用算式来表示分的过程”的学习任务。这一挑战性体验,有利于让每位学生充分积累基于已有经验、尝试创造模型的“初体验”。当然,学生创造出来的“原生态模型”可能并不完美,甚至是奇葩的或错误的,但蕴含其中的数学思考却是珍贵的。这种带有主体性、探究味的数学思考,最终将转化为学生扎实建构数学模型的“营养源”。在这方面,两位教师的课都可圈可点。
帮助学生扎实经历“余数小于除数”的发现过程,提升其意义理解的水平,对于后续学习除法运算及相关知识极为重要。在这场“归纳推理”的教学活动中,两位教师的课堂组织周到而有效。尤为值得一说的,是以下两点:
(1)“1+X”:有序丰富事实依据。
这里的“1”代表一组基本材料,“X”代表多组辅助材料。两者有机对接、充分整合,构成了学生发现“余数小于除数”的事实依据。不难发现,两位教师都选择了“9根小棒摆正方形”作为基本材料,因为数字简单,且也有些许“跳一跳摘果子”的意味。此处的教学中,两位教师都放缓节奏,围绕“9÷4=2(个)……1(根)”这个模型,既强调整体的感知把握,又重视细节的精准理解,学习效果显而易见。在此基础上,两位教师继续设置研究任务,引导学生继续创生了“10至16根小棒摆正方形”的丰富事实,且直观操作依次减少、思辨想象逐渐增加,体现了教学活动的层次性。我认为,两节课最终呈现的“1+X”的事实材料,比教材设定的丰富很多,更有利于学生顺利达成“不完全归纳”的推理目标。而后的练习中,王佳颖老师设计了“用小棒摆三角形”的任务,陈双双老师提出了“5个5个圈、6个6个圈五角星”的要求,都在引导学生及时跳出“除数是4”的认知局限,进一步扩展了研究材料的一般化水平。
(2)“X+1”:有力达成科学归纳。
这里的“X”,是指学生基于事实、归纳发现的多样化结论,视点不一,个性鲜明。这里的“1”,则表示教师为帮助学生将内在道理“想透”“悟清”而进行的适时追问与精准导拨。“X+1”的实践格局,有利于实现“不完全归纳推理”向“科学归纳推理”的升级(这一点,前文解读例2教材时有所提及)。比如,两位教师都提出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余数总是1、2、3,而不是其他数?”在此基础上,陈双双老师继续追问“为什么余数一定要比除数小呢?”王佳颖老师跟进质疑“余数可能是4或5吗?为什么?”基于前面“X”,依托此处的“1”,学生最终明白了:如果余数等于或大于4,那就又可以新搭一个完整的正方形了,这样一来,随着商的增加,余数依然只是1、2、3或没有余数。
教学现场的习题,其价值既在于巩固提升,又在于测评反馈。如何让习题设计在关注基础知识、基本技能的基础上,让学生对“模型思想”“推理能力”的体验收获有所暴露、进而有所促进,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重要问题。两位教师的练习设计,让人印象深刻。那些封闭的习题,能够加强学生对于数学模型的基本理解;而那些开放的习题,又有利于支持学生有效丰富建模、推理的过程体验。比如,陈双双老师设计了开放题(如图3)。练习中,学生能够再次经历模型完善的过程,且这个开放式的活动,也呼应了例2教学中事实梳理的整个过程。可以说,兼顾了模型思想的渗透、推理能力的培育。
图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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