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8
肆水吱吱
又是一个盛夏,炎炎夏日,炙热的空气在柏油马路上显现着波纹样的形状。
粗壮挺拔的大树扎根在泥土里,枝繁叶茂,投下来的阴影,抵消了炎热。
我下车时就看到许多老人们坐着马扎凳,被阴凉笼罩着,其中就有我的爷爷奶奶。
上小学的我,每逢暑假,爸妈都会将我送到爷爷奶奶家,让我跟叔叔家的堂弟撒欢地玩儿上一个月。
我飞奔向奶奶,将头埋进她的怀里,试图在她身上打滚。
突然一双粗砺的双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为我擦掉汗珠,我转过头,一张随着时光渐渐苍老泛起皱褶的脸——是我爷爷,他瞪大眼睛对我眨了眨,接着又露出慈祥的笑容,将我从地面抱起。
抱着我在树荫下走了几圈,又从裤兜掏出纸巾包着的钱币,从里面拿上一张红色的兩元钱塞进我的手里,摸了摸我的头又指了指不远处老人们扎堆打扑克的位置,轻声说:“爷爷去玩会儿,文文去买点儿好吃的,不够了再来找爷爷要。”
那时的物价还停留在辣条、五颜六色的冰袋和各种各样的水果糖几角钱就能买到的时代。我带着堂弟在商店挥霍一番,两个人抱着零食,蹲回爷爷的身边,一边看他打牌一边狼吞虎咽,时不时地,在他输牌的时候,还帮他将惩罚的纸条贴在脸上各个位置。
看着他变成一个“大花脸”,我跟弟弟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无奈地看着我们,开玩笑般轻轻拍拍我们的后背,又装作伤心的样子,撇撇嘴说:“我这俩孙子,胳膊肘往外拐喽!”
乡下的夜晚,蝉鸣悦耳,蛙声接连,我跟弟弟睡不着觉,便拉着爷爷奶奶出去散步。那天夜里,有微风拂过,月亮当头挂,夜幕深蓝,繁星明亮。
我们在前面追着自家养的小狗跑,不经意间我回过头,看到两位老人并肩而行,他们身披月光,微弯着脊梁,满脸慈祥地与我相望。我停下脚步,仔仔细细观赏着这个场景。
上了初中,他每隔几个月从乡下来看我一次,走时又悄悄地将两张红色的票子塞进我的手里,偷偷指了指我妈,然后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初三时,我去姑姑家看他,他拿出给我留好的风琴鱿鱼片,靠在沙发上盯着我埋头苦吃,笑得开心,大大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打趣般地喊着我的外号:“傻大个。”
我与他四目相对,看着他叫我的样子,倏地,眼泪就落了下来。我放声大哭,哭得视线模糊,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努力看清他的模样。可当光线再一次进入眼中时,我的梦醒了。
我爷爷走于2009年,在他打趣叫我外号的第二天。后几年里,他来我的梦的次数屈指可数,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晚,我梦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无声中,我知道他在说:“恭喜我的大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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