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8
二笨
隔壁桌的姐姐吃泡面吃到一半,突然站起来举着手机对着屋子里所有人拍了一圈儿。半分钟后,我的朋友圈刷新了一條视频:
“泡面组合,我们与工作长相厮守的第45天。”
这个春节,闷热的防护服把时间拉得格外漫长。
很惭愧,作为医学生,在此之前,我只在电影和课本上见过防护服。白色的“小胖子”第一次拿到手时甚至觉得有几分新奇,可穿上后那种激动很快就消失了。
连我们这种边缘科室都发了防护服而不是隔离服,这疫情是有多严重啊?
几分钟后,我开始觉得迷之耳朵痒,可是不能抓;不知多久后眼睛也开始疼,不能揉,警惕眼部感染;衣服穿了太多层格外笨拙,走路时基本都是端着手。熟人对面不相识,都得互相看看肩膀上的字才敢喊名字。“啊,你不是那谁家小谁嘛?你咋也来这儿了?”
病毒的可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防护物资告急。有一线医生发热,疑似院内感染,我们一屋子所有人都作为密切接触者被隔离并挨个做检查。
大家尽量保持轻松,互相开玩笑说这下可放假了。沉默两分钟后又互相打气:“放心,没那么倒霉的,肯定只是累了。”
给我抽血的护士长经验极其丰富,我瞪着眼睛还没找到血管,人家已经抽完了。我咂舌:“这也太专业了吧?”她笑骂:“你这小孩儿哪科的?心真大!”
然后是拍CT。躺在机器上的我又开始僵直如死鱼。一会儿琢磨,全院拍下来得多少钱啊?一会儿又寻思,这提示音咋还不是普通话呢?脑子里马乱兵荒了好一阵儿,差点儿憋气都没憋住,直到听到房间里的医生姐姐说没问题,脑海里交战的双方才算止戈。
警报初步解除,班还是要继续上的。
之前我们这种非一线是没有打胸腺法新的,现在全部安排上了。同科的小姐妹挨了一针后强忍着没哭,可走回科室了还在翻白眼。我问她咋了,她说:“不行,不能丢人,也不能浪费口罩,可真的好疼啊!!”
快到饭点儿时突然接到通知,说有商家给我们准备了午饭。稀里糊涂领了自己那份儿,才发现这其貌不扬的饭盒里是东北著名的“铁锅炖”。
饭盒上歪歪扭扭贴着张纸条:“xx铁锅炖感谢您对疫情防控的辛勤付出!”字还是歪的,一看就是仓促做的,可可爱爱。
第二天的盒饭上贴了同样一句话,商家名却多了一个,菜里也多了个茶叶蛋。
第三天的小纸条更好看了,联名商家里多了个xx艺术馆,落款里还有个三家店名融合在一起的logo……
在同一条路上走了太多次,卡口检查点儿的大哥已经认识我了,某次趁着旁边没人压低声音嘱咐我:“听说你们医院情况不好?你可要小心啊!”
我点头:“没有没有,我们只是调整了科室布局,外人看着可能有点儿吓人。没事啦,我在这条路上走几回,就能看见你几回。你也小心,辛苦啦!”
一米八几的大哥突然嘚瑟,指指胸前的党徽:“我是应该的。”
我笑:“那我学医的,我也是应该的。”
大哥揉揉头:“行吧,都不容易,不耽误你了,你走吧。”
每一位抗“疫”战士,每一位医务工作者,每一位为抗“疫”战作出贡献与牺牲的中国人,以及外国同行,都不容易。
加油啊!
编辑/李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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