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8
杨召坤
最早知道合欢树是看了史铁生那篇家喻户晓的散文《合欢树》。那时就一直以为合欢是史铁生的树,就像撒哈拉属于三毛,上海属于张爱玲,每一个作家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一种事物,那是命中注定的结合。后来,看了雪小禅关于合欢的文字,便从此断定合欢是属于这个女子的。
后来,百度了合欢树,才吃惊地发现这种树在我的农村老家也有。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树是娇贵的,不适宜生长在农村贫瘠的土地。我们老家管这种树叫“绒花树”,大概是因为它盛开的花给人一种毛绒绒的感觉。
记得小时候,去学校的路上总是路过一户长着合欢树的人家。是初夏,阳光刚刚好,茂盛的合欢树长出了墙外,绿色的叶子间开满了伞状的小花,像梦里粉色的云,一丛又一丛。
小学6年,初中3年,这9年的光阴我一直在那棵合欢树下穿过。每一次都会不自觉地抬起头,每一次都能嗅到细细的清香……现在想来,也是一件极为美好的事啊,可惜只道当时是寻常。
多年后,我回到老家,再次路过那个地方,却早已物是人非。那里建了一个小区,居民楼一栋连着一栋,合欢树大概早已被连根拔除了吧?
我怅然若失,在细细的春雨中伫立良久,想起了一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高中3年,一直在学校苦苦地念书,没时间去县城里的公园。眼中能见到的也就只有学校里那一排排挺拔的白杨,还有教室里我们养的盆栽。白杨挺拔,线条坚硬,没能给那一段为高考奋斗的岁月平添一份柔软;盆栽小巧玲珑,不适合我们当年誓考名校的万丈豪情、凌云壮志。记得有一次感冒去医务室,抬头猛然看见窗台上一丛粉色。那是一棵造型古朴的合欢树盆景,养在铺满青色苔藓的花盆里,把整个医务室罩了一层粉色的薄雾。我内心暗自又惊又喜,好似他乡遇故知!
接下来是一年的复读生涯,被压抑的青春在高考结束后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和宣泄。我和同学一起去喝酒,去KTV唱歌。那时真年轻啊,啤酒怎么都喝不够,歌怎么都唱不累。半夜我们又一起边走边唱地去了网吧通宵。我记得唱的是《海阔天空》,我们望着深蓝的、一望无际的夜空,满天星光倒映在眼中,好似泪光般晶莹。
第二天,出了网吧,我们沿着公路去同学家洗澡。6月的风吹过,我的头很痛。抬起头便能看见6月份美丽的阳光,公路一直延伸,好似没有尽头。突然,我发现路边种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排沐浴着朝阳的合欢树,开着记忆中粉色的小花。那是一片淡粉色的光芒,我贪婪地嗅着风中合欢的清香。我近乎疯了似的对他们说:“看,合欢树!”他们看我略带神经质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
他们不会知道,合欢树已经陪我走过了这么多年的光阴。
也许,青春就是这样。有一天,蓦然回首,却发现光阴已经铺了一路,就像凋零的合欢,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编辑/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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