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孤独的风景

不消停

7月14日

大概是很特别的一天

这一天里

你把本兮的《你在看孤独的风景》

反复听了19次

那天我正浏览网易云音乐的2018年度总结，翻到这时手指顿时僵住，在歌单里的一堆民谣里，这首属于非主流年代的歌实属扎眼，我用不着思索，就记得起那“特别的一天”。

[1]

7月14号是你的生日，我从来没有特意去记，只是每年一到7月，就自然而然想到你。

你是知道我的，对仪式感有着变态般的执着，以前我总是想破脑袋要送给你什么，既不烂俗又意义特别，但我一个整日埋头于试卷书本的中学生又能有什么好点子呢？现在想想，当你收到我叠的那一罐子纸星星时，一定很无奈吧？

分开以后的第一年，我给你寄了你喜欢的NASA明信片，情真意切地写了一些话然后祝你生日快乐，可我们恢复联系后我才知道，你根本没有收到我的祝福，“你个小傻子呀，也不知道我住哪个区、哪栋宿舍楼，光寄到学校我能收到才怪！”

你的言语中似有宠溺，即使分别两年，语气也和那少年没什么两样。

你是待人和煦如风的巨蟹座，骨子里偏又有些桀骜不驯，这两种特质微妙地出现在同个人身上，如火星撞地球，着实迷人，这些我从第一封情书中就察觉出来了。你的文字诚恳温柔，一撇一捺又俊朗飘逸，落款的名字更是像极了小说男主角。于是在见你真容之前，我就喜欢上了你。

[2]

那日我在家里收拾旧物，无意找到高中时攒的一盒子纸条，你写的那些东西在最底下，被压得轻薄平整。我仔细翻看着，有一张是《你在看孤独的风景》歌词。旧时光里扑朔的灰尘弄疼了我的眼眶，心底突然一片潮湿，多年前我的预感如此精准。

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暑假约在图书馆做作业，那里净是围在一起学习的同龄人，混在其中并不突兀。忽然你神秘地往我左耳里塞了一只耳机，挑挑眉示意我听。

还蛮好听的旋律，女孩子的声音在耳边甜腻得要化掉，但听了几句后我摘掉耳机：“不太喜欢，咱们第一次一起听歌，这歌词好不吉利啊！”

你讪讪地将耳机收回去：“你个小迷信鬼！只是一首歌而已啦，我又不会和你分离。”最后一句是被你唱出来的，年少时立下誓言总是轻而易举，又或许只是听者有心。

“哦，她唱的我没听清，那你抄一份歌词我看看吧。”心情因你一句话而重新明媚起来，你埋头写字的样子，挑着眉对我笑的样子，隔着人群对我高高招手的样子，是那个冗长且燥热的夏天里我唯一喜欢的几幅画面。

[3]

我们一起看过两次海。一次是我带上了你这个“家属”去和表哥表姐野餐，大家说说笑笑，将带来的食物吃了个精光。趁着你去和哥哥扔垃圾的空档，表姐偷偷跟我说：“凌颉长得好像陈冠希哦，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那年Edison还没有从舆论中摆脱，但我听了仍很开心，我也好喜欢你笑起来的痞劲儿。

还有一次是高考之后的夏天，我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好远好远，感慨这真像近在咫尺又看似遥远的未来。谁都看不清楚命运是什么走向，但你轻轻拥住我，将我们影子重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几乎没有更多的愿望。直到暮色四合，我们才动身离开，送我下车时，你盯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我捏了捏你的胳膊说了再见。

可是，我一到家就收到你发来的消息，你跟我说分手，还说你马上就要走了，去生母所在的城市，所以你的高考志愿清一色报了华南的学校。我不回应你的分手，追问着你做决定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反而跟我说你会留在东三省。

即使我讨厌炎热的夏天，即使这里有我所有的亲人、朋友，但只要你说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我会不顾一切跟你去南方的。

[4]

你离开那天，我鬼使神差地跑去车站，一个人在候车室坐了好久，盯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直到眼睛酸涩到流出泪来，我终于捂住脸号啕大哭，你是要去广东又不是山东，那么远肯定是去机场啊！真是傻到家了，我又急又气，暗自发誓再也不要理你了。

互联网时代，切断联系实在容易，按下“确认删除”后，我们迅速消失在彼此的列表中。独独留下的，是这三年里你给我写过的情书和小纸条，那是最初让我怦然心动的东西。

[5]

2016年底你突然添加我微信，什么验证消息也没写，而我看到地区上写着“广东”就立即通过了请求。

没有“好久不见”之类的客套话，你直接发来了《你在看孤独的风景》的分享链接：“本兮好可惜，你看新闻了吗？”

因为一位不幸逝去的歌手和一首有着共同回忆的歌，你鼓起勇气和我重新联系。当然，“鼓起勇气”这部分只是我的臆想，你还没有恋爱，朋友圈干凈得只有单词打卡和社团合照。我们像老朋友一样聊天，你跟我说广东话好难懂，生活习性和我们差异好大，但你妈妈很照顾你，你过去陪她她很开心，总是变着法子给你做菜吃。

你说你刚过去的时候经常独自一人坐在基岩海岸上，看着海浪拍打着礁石，有时会被溅一身海水，虽然还怪解暑的，可也好想念北方。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心兀自疼了起来，我仿佛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那里，好看的眉毛和嘴巴毫无生机，有水溅到你的小腿和T恤上，你嘴角缓缓拉扯出一个笑。

“你在看孤独的风景，逃离有我的记忆，说过的一字一句，我怎么可能忘记。”

[6]

我怎么可能忘记，那充斥在青春期里每一个盛夏的欢喜和少年气息。

这些年我长久的执念，如同海滩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被一个又一个浪头吞没，海风捎来你说过的字句，像极了曾待我温柔的你。

再见了，漫长青春里无疾而终的爱恋。再见了，我喜欢过的最后一个少年。

番外：

其实唱这首歌的本兮和小博也有不浅的缘分。在小博还是小开本、大概2011年左右的时候，还有一个交友的版块呢！她当时是左页的第一个，记得她一头长卷发，跟其他人的大头照一比，实在太惊艳，后来我把那本小博送给了我一位特别喜欢本兮的朋友，这几年一晃眼，斯人已去……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