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08
煊泷
[一]
有时候趴在窗边看楼下的孩子,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随后就是一连串的猜测。这些六七岁的小朋友在玩什么游戏,喜欢看什么动画片,是不是很多小男孩喜欢着中间那个看起来机灵乖巧的小女孩……
还记得我儿时最好的朋友是一个男生,他比我小半个月,从小就喊我“姐姐”,他教我骑自行车,出去玩时也带上我。他喜欢打篮球,三年级开始就每天把书包扔给我,自顾自地抱着球在篮筐下摆各种pose,我坐在场边看小说,时不时帮他捡滚到场外的篮球,就这样消磨掉下午放学后的两个小时。后来的日子里,他搬家、转校,我失去了他的消息。直到我们上了初中,在某个考场里勉强认出对方,才又有了一点联系。越长大,越觉出两人之间日渐生疏。
我仍然记得他一年级时戴的眼镜边框是海蓝色的,我仍然记得他喜欢穿的鞋子是什么款式的。我在看到相对矮小的他打球时被高大的同学撞倒在地时心里也会颤抖,但我们之间的联系,只剩下一张相片、一个微信聊天窗口。我们所说的话,也只有对方生日时用儿时昵称开头的简短称呼。
现在想想,世界真的太奇妙,就像那场男女混打的班级间的篮球赛,我在篮筐下不顾形象地拼抢的时候,他在场边为他的队友加油;而他在场上向裁判申述犯规的时候,我在心里为自己的队友捏了一把汗。故事讽刺地重叠在一起,我却没有勇气,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次开始,像是一个参与其中的旁观者。
[二]
初识大角虫是在初二那年。机缘巧合,无意间站在她身后帮了她一次,等回过神,意识到我找到一个可爱的朋友时,我的桌面上已经多了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正中间画了一个精致的漫画少女,旁边用清秀的小字写了一串感谢的话,还说想跟我成为朋友。与大角虫熟悉起来之后,我才了解,这个爱看动漫、能画出极美的漫画的女孩,患有先天神经性听力下降,终将去到一个无声的世界。或许是因为这个,大角虫的眼睛里总是有一层浑沌的阴霾。
现在我失去了与大角虫的联系。我试过往她的邮箱和QQ发送消息,未曾有过回音。我只能间或从友人那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的事——大角虫进了某所高中,她决定成为艺术生了,她最近又看了什么动漫画了哪些同人……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我在电脑前呆上很久。
大概,我终将错过这个故事,故事的主角对我的影响却是那样明显。我看日本动漫,是从大角虫推荐给我的《黑岩射手》开始的;我养成了无聊时在草稿纸上涂鸦的习惯,是因为曾经很想画出一个好看的同人画给大角虫;我写信的开头一直是“TO”,是那时和大角虫写信留下的习惯……
这一路已错过太多,深夜时分总是在捡拾记忆的零碎。陈旧的时光里,我们都是读梦人,小心翼翼地辨识指间溜过去的记忆的真伪,渐渐地变成站在漩涡之外的那一人。
[三]
我旁观这个世界,却一不小心把自己修炼成了参与者。我小宇宙的中心,也只有我自己,呼风唤雨或朝思暮想,未曾真正清醒过。
谁说四月是谎言?若有一句话可以把自己都骗了,那便成不了谎言;而假若有一个梦境里荒诞成为了现实,即使是春光明媚的四月天也会有他的音容笑貌在谎言里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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