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插茱萸少几人？

文_陈鲁民（河南郑州）

遍插茱萸少几人？

文_陈鲁民（河南郑州）

近日参加了两场聚会，感慨颇多。

先是大学同学毕业35年聚会，设在南方一个小城市。这里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交通便捷，大家欣然前往，全班40个同学居然到了34个。那几个没有到的，两个出国定居了，一个因病来不了了，一个去世了，最让人接受不了的，还有两个“进去了”。这两个“进去的”，原来都是同学里混得好的，一个在地方当副市长，一个在中央机关当司长。上回聚会时，两人牛皮哄哄的，不仅口气很大，而且一身名牌，名表也是几十万一块的，出手很是大方。那时，同学们都善意地提醒过他们，快退休了，不要晚节不保。他们还颇不以为然。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没有安全着陆。两位都是因为贪污受贿关进了大牢，一个判了10年，一个还没有判决，估计也少不了这个数。

接着又参加了一帮同年入伍的老战友聚会。在陕西西安的一个山区宾馆，据说是当年王维写《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的地方。大家多年没有见面，甚是想念，先是互道别来无恙，交流各自家里情况，然后又谈及那些没来的战友。故去的两个，病重的一个，出国的一个。“进去的”两个，官都不大，是“苍蝇级”的，一个是因为贪污救灾款，一个是侵吞退耕还林专用款，数额都不算大，但性质恶劣。一个还在牢里关着，一个因病保释就医。酒过三巡，一个老兄借着酒意发问：战友聚会喜空前，遍插茱萸少几人？引来满座欷歔一片。

如今，反腐力度加大，“老虎、苍蝇”一起打，不仅在媒体上每每见到腐败分子落网的消息，而且在我们的周围，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里，有时也能听到有熟悉的人“进去了”的消息。我的楼下原本住着一个处级官员，我们平时常一起在小区里散步，春天一起赏花，夏日一起乘凉，有时还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下几盘象棋。可是没想到，他已经退休一年，还是被反贪局请去“喝咖啡”，而且一去不回，如今在监狱里服刑。因为他当初管营建时，收了房地产老板的几笔贿赂，后来东窗事发被拉扯出来，也成了“遍插茱萸少一人”的主角。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监狱的大墙是牢固不变的，里边关的人却变来变去，有进来的，也有出去的。但不论怎么变化，日子还是要过的，茱萸也是要插的，是少一人还是少几人，都无碍大局，无关宏旨。明知是大坑，他却硬要往里跳，那就只能是“自作孽不可饶”。

不过，对于熟悉的同学、战友、同事来说，突然少了一人，而且是因为到监狱里了，震动还是巨大的；而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少了一个人，那几乎就是天塌了半边，创深剧痛。可是能怪谁呢？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老天给你自由的生活，让你享受天伦之乐，过有尊严的日子，你不珍惜；本可以和亲朋好友一起登高望远、遍插茱萸，你却要违法乱纪，胡作非为，做那可恨又可悲的“少一人”，最后落了个“独在监狱为异客”的下场，也实在怪不得谁。

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里，张大妈有句名言：“啥叫幸福？医院里没躺着咱的患者，监狱里没关着咱的犯人，门口没讨债的，这就是幸福! ”可惜很多受过高等教育、身居高位、手握大权的人却认识不到这一点，藐视法律，践踏规矩，贪得无厌，恣意妄为，等进到大牢里了，失去了自由生活的权利，连“遍插茱萸”都没资格了，再后悔就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