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住幸福时光

乐亭县教育局教研室 杨慧莹

夜晚，柔和的灯光下，妈妈在朗读，轻轻的声音有些沙哑。

暖暖的被窝里，孩子在聆听，圆圆的脑瓜一动不动。

这是属于我和儿子的夜晚，重复了无数次却总让我们觉得太短暂的夜晚。

大概在他两岁的时候，我开始给他朗读，最初是《幼儿画报》《中国儿童画报》等。那时的我，简直成了“声音魔法师”，根据书中角色的特点改变自己声音的高低、强弱；那时的他，常常瞪着黑黑的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百变妈妈”。

那时，朗读的我和倾听的他都沉浸在欢愉中。

后来，《长袜子皮皮》《窗边的小豆豆》《青铜葵花》等一批中外故事书开始“占领”我们的夜晚。还记得每次读《长袜子皮皮》，其中有那串长得不得了的名字：“皮皮露达·维多利亚·鲁尔加迪娅·克鲁斯蒙达·埃弗拉伊姆·长袜子”，每当读到这儿时，我就会加快语速，像机关枪一样吐出这一大串字，最后夸张地拉长语调读出“长——袜——子——”，夸张地把手捂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出气，鼻孔猛烈地翕张。这时，那个小人儿更夸张地把小嘴儿张到最大，小豁牙在灯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我的“夸张”是装的，他的“夸张”是真的。

那时，有趣的童书和孩子把我重新带回童年纯净的世界。

孩子到了小学高年级，艰辛但又格外甜蜜的“朗读长征”开始了——5部《哈利·波特》、51万字的《狼图腾》、100多万字的《平凡的世界》，一页一页，篇幅更长、内容更深刻的书，全由我的朗读走入了孩子的头脑中。

渐渐地，我们开始不满足于朗读和倾听，于是，有趣的对话产生了。

“哲学老师给苏菲提的这个问题真有趣，‘鸡和鸡的观念是何者先有？’，我觉得应该先有鸡，如果没有鸡，‘鸡’的观念是怎么来的呢？”

“妈妈，我不同意。如果有一种创造自然的力量，是这力量创造了万物，那么它是依据什么来创造鸡的呢？打个比方，我想用橡皮泥捏一只鸡，如果头脑里没有‘鸡’这个观念，我又怎么捏呢？”

“你说的话太让妈妈震惊了！来听听哲学家是怎么回答的……”

“妈妈，你看你看，我和柏拉图想的是一样的！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是一个循环，也许本来就没有开始的！你想想，《哈利·波特》里，拉文克劳的冠冕曾经问过一个问题，‘凤凰和火先有哪一个？’这两个问题不是一样的吗？露娜的回答是：‘一个循环，没有起点。’……”

那时，我们的对话组成记忆的夜空中灿烂的星河。

孩子上了初中，我给他读“烧脑”的《三体》，我们讨论小说和广播剧《三体》的异同，讨论叶文洁的心路历程。他早已不再只满足于倾听，抱着整套书看了不下十遍。但是我还愿意给他朗读，我很怕有一天他不再愿意听，连说带笑地把我推出他的房间，留下我，面对一扇紧闭的门。

那一天终究会到来，在它到来之前，我多么希望这样的夜晚能长一些，再长一些。我多么希望拥有哈利·波特的魔法棒，咒语是——锁住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