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一部中白关系简史

2022年1月27日，壬寅虎年前夕，《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中文版推介会在白俄罗斯驻华使馆举行，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尤里·先科高度称赞此书在中国出版发行，并热情推荐从事中白合作和中白关系研究的人“研读这本不可多得的好书”。

《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一书由白俄罗斯前驻华大使、现任白俄罗斯国立大学共和国孔子学院院长、白中友协主席阿纳托利·托济克倡议，临时代办沙利莫以及库兹涅佐夫、鲁萨凯维奇、哈尔拉普、托济克、布里亚、鲁德等前后6位驻华大使将自己在任时的工作和体会撰写一篇文章，结集成书。该书客观、全面、生动地反映了中白建立外交关系以来两国关系发展的四个阶段，堪称一部中白关系简史。

中白关系发展的四个阶段

中白关系发展的第一个阶段自1992年1月建交到1995年1月，约三年时间。1991年8月白俄罗斯宣布独立，中国是首批承认白俄罗斯的国家之一。1992年1月，白俄罗斯部长会议主席（即政府总理）克比奇即率领政府代表团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期间两国正式签署了建立外交关系的协定。但独立之初的白俄罗斯主要奉行“优先发展与欧盟、美国关系”的对外政策，与中国的关系不是其重点。

1994年7月，亞历山大·卢卡申科当选国家第一任总统。库兹涅佐夫大使回忆道，“随着卢卡申科当选白俄罗斯共和国总统，白俄罗斯和中国的关系在性质和发展速度上发生了明显变化”。沙利莫代办写道，1995年1月17至19日，卢卡申科总统对中国进行第一次国事访问，“有力推动了两国关系深入发展并开启双边和国际问题建设性协作新阶段”。在中白发展的第二个阶段，两国在重要的国际问题上立场一致或相似，在关乎对方核心利益的问题上相互支持。两国政治合作明显加强。2000年、2001年，中国国家领导人先后访问白俄罗斯，“为新世纪两国关系长期、稳定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同时，互利合作的经贸关系不断发展。“马兹”汽车、“别拉潘”自动装卸车、“明斯克”拖拉机等白俄罗斯名牌产品进入中国市场。在三峡大坝工程建设工地上，“别拉潘”自卸车发挥了重要作用。1996至1999年间，白俄罗斯钾肥销售量在中国翻了一番。明斯克轮式牵引车厂和中国航空航天公司建立了“三江瓦力特”合资企业，联合组装具有高度通行能力的特种卡车。两国贸易额从1992年的3400万美元增加到1995年的1亿多美元，2004年达到1.3亿美元。

2005年12月，卢卡申科总统对中国的国事访问开启了两国关系的第三个阶段——“全面发展和战略合作”的阶段。时任驻华大使哈尔拉普曾是白俄罗斯工业部长，他担任大使后的主要任务是巩同两围的政治关系，提高双边贸易额和增加白俄罗斯商品出口，加大投资合作。卢卡申科总统访华期间，两国领导人决定未来几年将双边贸易额提升到15亿美元，2020年提升到20亿美元。虽然当时不少人怀疑能否实现这些目标，但是2012年双边贸易额迅速达到15.8亿美元。托济克大使认为，在这个阶段，中白两国关系“从战略合作走向全面战略伙伴”，双边关系全面升级。

2013年是中白关系具有重要意义的年份。由于顺利完成2010年上海世博会白俄罗斯展馆的组织和建设工作，主管公共事业、建筑、运输、交通的副总理布里亚接替托济克出任驻华大使。2013年7月，卢卡申科总统再度访华，两国元首签署联合声明，把双边关系提升到“全面战略伙伴关系”。2014年1月，白俄罗斯总理米亚斯尼科维奇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两国总理共同见证了《中白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发展规划（2014-2018）》等双边合作文件的签署。双边关系新的协调机制——由两国副总理担任共同主席的中白政府间合作委员会成立。2015年5月，中国国家主席***对白俄罗斯进行正式国事访问，两国签署了《白俄罗斯共和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友好合作条约》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和白俄罗斯共和国关于进一步发展和深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联合声明》。***主席分别会晤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总理科比亚科夫，还视察了中白工业园。习主席指出，中白工业同是双方务实合作的新探索，也是构建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标志性工程。希望双方对接好入园项目，同时规划长远，以中白工业园为中心，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同年8月，卢卡申科总统颁布《关于发展白俄罗斯共和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双边关系》的第5号令。这是白俄罗斯独立以来就与某个具体国家发展双边关系而颁布的唯一的一个总统令，有力地促进了中白关系特别是工业园的发展。从2016年9月起，中白关系被确定为“相互信任、合作共赢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全天候政治关系”和“铁杆朋友”。

中白关系发展的重要经验

三十年来，中白关系从无到有，从有到强，并非偶然。其中主要经验有以下四条：

其一，元首外交是两国关系不断发展的关键因素。从《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一书中不难看出，双边关系的每一次提升都是在领导人高访期间所确定。领导人之间的互访不仅是普通的国事访问，更是对前一阶段两国关系的总结并提出新的任务和目标，引导双边关系向前发展。鲁德大使认为，“如果不是白俄罗斯共和国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坚定不移地信任中国，真诚地与中国领导人建立个人关系，我们的合作就会在中国与其他大国和地区（例如与俄罗斯和欧盟）双边关系的波浪中漂浮”。

其二，发展政治关系是首要。双边关系的发展以政治为主，政治关系促进经贸等其他领域发展。建交以来，中白两国按照国际关系的五项基本原则，在关乎对方核心利益的问题上相互支持。在日内瓦举行的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全体会议上，白俄罗斯多次代表其他数十个共同提案国发言，强调香港、新疆、西藏事务是中国内政，外国不应干涉；支持中国在香港特别行政区实行“一国两制”。此外，白俄罗斯积极参加上海合作组织各项活动，支持“一带一路”倡议，努力把中白工业园建设成为“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明珠”。中国也一贯支持白俄罗斯的独立和主权，反对西方国家干涉白俄罗斯内政，反对美国和欧盟图谋在白进行“颜色革命”，反对美欧对白实施政治和经济制裁。正如库兹涅佐夫大使所指出，“白、中两国在国际组织中富有建设性和日益协调的相互关系是基于两国对外政策原则的相似性。我们两国在一些重大问题上的立场几乎一致。”布里亚大使也写道，中白良好的政治关系是推动经贸发展的重要保障，两国实体经济合作的发展得益于双边关系的“政治保护伞”。

其三，发展经贸合作是基本。对于以出口为主的白俄罗斯经济来说，大部分GDP需要通过商品贸易来实现。从大使们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把提升双边贸易额、吸引中方投资和发展经济科技合作作为日常主要工作。从大力推销自动装卸卡车、轮式牵引车等机械产品到努力销售牛奶、牛肉等农畜产品，从积极参加上海世博会到建立中白工业园，经过历任大使的接力奋斗，中白经贸关系得到长足发展。2021年1至10月，中国与白俄罗斯双边货物贸易额为31.28亿美元，同比增长30%，远远超过原定2020年达到20亿美元的目标。中国连续多年保持白第三大贸易伙伴国地位。目前在白俄罗斯登记注册的中资企业增加到300多家，投资项目30多个。2008至2013年，中国金融机构共向白俄罗斯提供贷款140亿美元，两次提供分别为10亿美元的政府优惠贷款。2015年以来，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又向白提供70億美元贷款。中国在白投资的美的微波炉、潍柴发动机、成都新筑超级电容等项目，填补了白俄罗斯工业领域的空白。两国在白俄罗斯的老电站改造、铁路电气化改造、公路改扩建、合资汽车厂建造、大型酒店和住宅小区建设、通信技术等基础设施建设合作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尤其是“巨石”中白工业园第一期8.5平方公里基础设施建设业已完工，迄今有十几个国家的80多家企业入驻园区，协议投资额超过11亿美元。

其四，通过人文合作促进民心相通。在白俄罗斯独立之初，中白两国人民之间了解很少。托济克大使回忆说：“回顾21世纪第一个十年的中期，我想说，不仅中国人对白俄罗斯的了解不多，白俄罗斯人对中国也知之甚少。甚至有些部委的领导，对中国经济和社会的认识落后实际情况10-15年，更不用说企业的领导了。这给双边合作造成相当大的困难。”因此，中白两国政府十分重视开展文化、艺术、教育等人文领域的合作，每年都轮流举行“文化年”活动，签署了相互承认高等教育学历和学位的文件。截至2019年5月，中白共签署两份政府间教育合作协议、三份政府部门间合作协议和350多个校际合作协议，每年开展40个名额政府奖学金交流项目。白俄罗斯开设了6所孔子学院和两个孔子课堂。中国高等院校建立了15家白俄罗斯研究中心，个别院校还设立了白俄罗斯语专业。中国在白俄罗斯的留学生2000多人，占外国留学生总数的15%以上。来中国留学的白俄罗斯青年也达数百人。两国分别在北京和明斯克建立了文化中心。互免普通护照人员签证协议于2018年8月10日生效。中国公民持普通护照可免签入境白并停留不超过30天，每年累计停留不超过90天。尤其是在2020年以来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斗争中，中白两国互相支持，互相提供援助物资，体现了真挚的友谊，增强了两国人民的友好感情和长期战略合作的社会民意基础。

中文版发行受到各方关注

《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的撰写和出版得到白俄罗斯政府领导人的积极支持。白政府第一副总理尼古拉·斯诺普科夫和弗拉基米尔·马克伊外长分别为这本书写序，高度赞扬白中关系。斯诺普科夫写道：“我相信，这本书对于所有参与推动白中两国关系发展的人而言都是具有重要意义和价值的。他们会在书中看到自己，感受到自己与历史事件的联系。”马克伊指出，“这本书使我们有机会从中‘窥见最近25年来白中关系发展的内幕。本书的作者们不仅是‘历史的编撰者，而且是见证历史的关键人物。他们向我们讲述了对白中关系发展的观点、印象和评价。”

2017年初，《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俄文版在白俄罗斯“星”出版社出版。2019年1月11日，托济克大使应邀来大连理工大学出席“白俄罗斯教育年”开幕式。华东师范大学白俄罗斯研究中心主任贝文力副教授与笔者向托济克大使提出，希望得到此书中文版权，争取尽快在中国出版。托济克先生欣然同意。

为庆祝中白建交30周年，2021年12月22日，中国人民大学一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举行《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回忆录》中文版首发式。2022年1月28日，白俄罗斯驻华大使尤里·先科在使馆举行此书推介会，他表示“希望这本书能带给读者许多新鲜有趣的讲述”，有助于促进两国关系深化。托济克大使在明斯克通过视频向此书的译者、赞助者和出版社表示诚挚感谢：“希望我们的书能帮助读者们更好地了解白俄罗斯，了解白中关系发展。”

近年来，中白两国在文学著作编撰出版方面取得了_一定成绩，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今后要继续挖掘潜力，进一步加强中白两国文学著作的编撰、翻译和出版，使其在促进两国民心相通、加强社会民意友好基础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王宪举：中国人民大学一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俄罗斯研究中心副主任（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