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汉字难学”及其教学策略的理性思考

徐鸣灿

摘要：吕叔湘先生认为汉字难学有5个原因：难认；难写；字数多；字形、字音、字义之间有很多交叉关系；难查。有些学者提出了“汉字难学”的看法。但是通过教学策略的调整，所谓的“汉字难学”并不是不能破解的，本文试总结4位学者8篇论文中对“汉字难学”教学策略的观点，并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关键词：对外汉语教学；汉字教学；应对策略

一、引言

汉字被很多外国留学生视为汉语学习的难点。但是“汉字难学”却不是一个完全正确的命题。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教学策略和教学观念的转变，使汉字的学习变得相对容易。对外汉字教学最早流行的是“语文一体”的教学模式和“语文并进”的教学方法。“语文一体”是指在教材编写上语言材料用汉字书写。“语文并进”是指在教学方式上一边教“语言”，一边教“文字”，“语”和“文”同步进行。但是，这种教学方式存在着很多缺陷，学者们也通过不断的实践和探索，提出了一种新的教学模式——语文分进。吕必松、赵元任等先生指出“语文一体”并不适合对外汉语教学。张鹏鹏先生主张“语文分进、集中识字”，并率先提出“语文分进”的教学模式，自此对外汉语教学进入了“语文分进”的新阶段。但此时主要针对欧美学生，并不是很普遍。白乐桑先生于2002年提出“ChineseRecycled”的汉字教学模式，即以字本位为基础，利用汉字的表意特征和汉字的自身规律进行教学，这是一种有别于拼音文字的对外汉字教学方法。李大遂提出“应重视汉字教学，独立开设汉字课”。自此，有关汉字教学的文献、书籍和汉字教学的方法逐渐增多。笔者在阅读文献的基础上，总结和提炼了4位学者对“汉字难学”的解读及其教学策略，并提出自己的见解。

二、研究现状

（一）单独设立汉字课，重视部件教学

周健先生认为汉字难学的原因在于笔画表意文字与字母拼音文字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留学生学习汉字，相当于接触到一个全新的文字系统。对汉字的字形、字音与字义都很陌生。所以不能以教中国小学生的方法来教外国人识字。

对此，周健先生对对外汉字教学提出了建议：

1.单独开设汉字课，按汉字的自身规律教汉字，用留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讲解。如讲解“日”“月”“山”等象形字可以利用“形象法”勾勒出图形。

2.深入了解汉字结构特点，重视部件教学。

3.汉字教学与词匯教学相结合。

4.丰富汉字练习的内容，改进练习方式。

（二）按中国儿童习得汉字的方式来教汉字

崔永华先生在对外汉字教学上有不同于周健先生的看法。他于2008年在《从母语儿童识字看对外汉字教学》中提出，对外国人的汉字教学可以借鉴中国儿童习得汉字的过程和方法。从而提出了4点教学策略：

1.语文分开，先语后文。入门阶段加快口语教学，为汉字学习准备先决条件。汉字和拼音可以同步出现，但是不对汉字做识记要求。

2.先认读，后书写。在对汉字有了初步印象之后，开始认读常用字，不要求书写。

3.分层次教学。汉字的教学首先从集中识字开始，在留学生认得一定数量汉字的基础上再利用汉字的规则进行汉字教学，最后达到能对汉字进行整体认知的目的。

4.认多写少。要区分认识的汉字和需要书写的汉字。有些汉字要求学生能够认读，而不要求学会书写。

（三）培养学生利用汉字阅读文本和真实交际的能力

江新先生认为学习汉字是为了运用汉字进行交际。主要表现在能阅读汉语真实文本和用汉字写作。对此他提出两点建议：

第一，为初级阶段学生编写包含文化内容的课文。

第二，阅读材料用母语文化过渡到汉语文化。可以先用汉语呈现关于学习者母语文化的文本，或者用学习者母语呈现关于汉语文化的文本。再用汉语呈现汉语的文本，即学生开始阅读第二语言的真实文本。他还认为应该为学生提供用汉字进行真实交际的机会。鼓励学生读课外书、写日记，分享课外阅读经验。鼓励学生与同学、老师、母语者使用汉字进行交流。

（四）树立科学的汉字学习观和教学观

李泉先生从学习观和教学观的角度出发，探求了“汉字难学”的教学策略。他认为学习者应该树立正确的汉字学习观，教师应该树立正确的汉字教学观。

1.学生应树立正确的汉字学习观

（1）了解任何一种语言都有难学之处，也有易学之处。汉字开始虽然比较难学，但是汉字有很强的构词能力。先期的汉字难学就变为了后期的汉语好学。

（2）不仅是汉字，学习任何一种跟以往不一样的文字，在初始阶段肯定会感到一些困难。但汉字在运用汉语和理解中国文化方面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

（3）树立正确的字量观。汉字纵有千千万，但对绝大多数学习者来说，需要学习的汉字不过一两千。

（4）学习任何一种语言都要有足够的热情，并投入足够的耐心，不能寄希望于取巧和速成。

2.教师要树立正确的汉字观

（1）要确立“汉字并不那么难学”的观念。跨过“300-500”字的峡谷地带，加上汉字有很强的构词能力，之后的教学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2）确立乐观务实的汉字教学观。学一个汉字就有一个收获，教师要努力使学习者掌握的有限汉字发挥“无限的交际功能”。

（3）树立充满人文精神的教学观。教师要充分了解语言间的差异，体谅初学者的难处，并给予耐心的帮助，避免打击学习者的积极性。

（4）努力解决汉字难学的问题。第一，不断充实汉字知识和理论；第二，把握汉字“字”与“词”兼备的功能；第三，利用拼音辅助汉字教学；第四，利用多媒体辅助汉字教学和学习；第五，确定科学而务实的识字量。

根据《中国语言生活情况报告》的统计，最常用934个汉字就覆盖了日常生活的90%，最常用的2314个汉字就可以覆盖日常生活的99%。因此，李泉先生认为，汉语进修生的汉字“过关量”应为1000个左右，汉语言专业本科生的汉字过关量应为2400个左右。

三、对“汉字难学”的理性思考

（一）汉字所以难之表现

1.汉字难读

现代汉字是由古代汉字演变而来的，在形体上是由图形变为由笔画构成的方块形符号。因此汉字的表意特征比表音特征更加明显。“四书”中，只有形声字是有表音部件的，会意字、象形字、指事字都没有表音的功能。即使是形声字，准确表示读音的声符并不多。很多声符只是音似，并不准确。所以，让汉语学习者准确地读出汉字的读音有一定难度。

2.汉字字义难懂

汉字虽然属于表意文字体系，但是汉字的字形是经过长期演变，越来越符号化，从现代汉字的外形上难以看出它的意思。

3.汉字难记

汉字难记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汉字的写法难记，我们要记住一个汉字的写法，不仅要记住它是由哪些笔画构成的，还要记住这些笔画之间的位置关系。二是汉字之中存在着很多同音字和多音多义字，给汉语学习者记忆汉字带来了困难。

（二）汉字可以不难之对策

虽然汉字因其自身的特点，为学习者的学习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但是“汉字难学”却不是定论。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教学策略和教学观念的转变，使汉字的学习变得相对容易。

1.先语后文，认写分流

我们认为“先语后文，认写分流”的教学模式能避免汉字的读音和写法两大难点同时出现，这样可以避免分散学习的难点。汉语学习者在真正开始汉字学习之前，就有了一定的识字量和口语基础，可以降低汉语学习者的学习难度。

2.根据汉字本身的特点进行教学

在汉字教学中，我们要尊重汉字本身的特点，利用汉字的可分析性，使部件的特征成为汉语学习者学习汉字的帮手。

（1）特别要注重表意部件的教学。因为它们的意义相对稳定，比如等。理解了这些部件的意义，有利于汉语学习者理解汉字的整体含义。

（2）重视汉字音义之间的联系。汉字是一个音义结合体，汉字字形是联系音与义的媒介。据统计，在《现代汉语通用字表》中收录的7000个汉字中，形声字共计5631个，占总字数的80.4%。同一形旁的字通常表示同一类事物，同一声旁的字的发音通常是相同或相似的。帮助学生建立汉字音义之间的联系，可以让汉语学习者更好地理解汉字。

3.根据学习者的自身特点和学习需求进行教学

（1）根据学习者的自身特点进行教学。外国的汉语学习者，来自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具有一定的国别化特征。日韩的学习者来自汉字文化圈，他们的母语中存在着一定数量的汉字词。对他们来说，汉字的书写可能不那么困难。而对于非汉字文化圈的学习者来说，汉字在他们看来可能更像一幅图画，完全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我们应该根据汉语学习者的真实水平和其母语与汉语之间的差异，来不断调整自己的教学内容和速度。

（2）根据学习者的学习需求進行教学

有些汉语学习者学习汉语只是为了旅游或者简单的交流，这样的汉语学习者学习的时间通常不太长。对于这样的汉语学习者，我们就不必苛求他们会写多少汉字，只要求他们认得汉字就足够了。但对于汉语进修生和学位生，我们就不能仅要求他们认得汉字了。因此要树立务实而科学的识字量。

4.汉字教学不能与词句教学脱节

词句在汉字教学中的作用主要有两点：

（1）明确汉字的字义。大部分汉字都有多个语素义。只有进入词汇乃至句子中，它的意义，甚至读音才能得以确定。比如“乐”在“快乐”“乐器”中的语素义是不一样的，读音也是不一样的。

（2）通过语境加强汉语学习者对汉字的理解。汉字在“词语境”和“句语境”中有了具体的含义，在词句中进行汉字教学，不仅能收到更好的学习效果，而且可以提高汉语学习者的学习兴趣，减轻学习者对学习汉字的畏难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