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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有海 遗世独立

时间:2024-04-24

其实,要开始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想起的并不是云南的湖泊,而是另外两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大湖。为什么说大,是因为它们的面积,或者说曾经存在的面积远远超过云南所有湖泊的总和,这两个湖一个叫洞里萨湖,一个叫罗布泊。

与云南一衣带水的洞里萨湖是澜沧江—湄公河上最大的湖泊,在枯水期也有2700平方公里,是上游湖泊洱海的10倍。到了雨季涨水期,洞里萨湖的面积可以达到16000平方公里,一年一度的涨缩,在湖畔形成上万平方公里的肥沃淤泥。高棉人依靠着这片湖区,农耕捕鱼,形成了吴哥文明,直到21世纪,他们依旧这样生活着。洞里萨湖与高棉人形成的生态方式,是人类文明起源的标本。从地球上生命的起源到人类社会的形成,从生产力低下的原始社会到科学技术发达的现代社会,人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水既是人类生存的基本条件,又是社会生产必不可少的物质资源。没有水,就没有人类社会的今天。当人类出现在地球上开始,江河湖泊之畔是最容易生存的地方,水中的鱼虾植物为人类提供了食物,而便利的水利灌溉使农耕成为文明的初始。我们可以看到,人类历史上的四大文明,都被冠以了河流的名字,古埃及的尼罗河文明,古巴比伦的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文明,古印度的恒河和印度河文明,以及中国的黄河与长江文明。文明就诞生在江河湖泊的涨缩泛滥之间,即便到了现代社会,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发达城市都在水边,无论是海岸、河畔,或者湖滨,人类逐水而居的天性仍然主宰着我们的生活。罗布泊曾是一个烟波浩渺的湖泊,极盛时面积超过1万平方公里,直到上世纪60年代都还有1320平方公里,相当于4个滇池大小。今天的罗布泊已经彻底干涸,只剩下广袤无边的干涸湖盆,剧烈起伏的盐壳层、风成沉积物和沙漠。罗布泊的消亡就是一部人类掠夺自然的历史,两千多年前的楼兰古国废墟,塔里木河上130多座水库,讲述着这个故事。

让我们把视线转回高原上的云南,作为中国水资源最为丰富的一个省份,如果从太空中鸟瞰,这里并不是一块平整的大地。由于地壳运动,形成了高山峡谷间隔纵横的地貌,江河在深邃的峡谷间流淌,陡峭的V型谷地并不适合人们的生存。但大自然是公平的,山与山之间的偶然宽阔与下陷,在高原上形成了众多的湖泊,湖泊中的丰饶物产和湖畔的肥沃土壤繁衍了我们的祖先。

穿过幽深的隧道,我们来到官渡古镇著名的金刚塔下面,这座官渡文化的代表建筑由于年代久远,前些年陷入了地下,后来通过人工抬升使之又回到了地表,地下自然就形成了一个地宫。在塔的下面,裸露的地方几乎全部是由螺壳堆积而成。这些螺壳,尾部都留有人工敲凿痕迹,这显然是生活在滇池周围的古人类食螺肉后留下的。实际上,整个官渡古镇以及周围的很多村庄,都是建立在这种螺壳堆积的上面,甚至在老房子的墙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土坯中含有大量的螺壳。这说明早在四千年前,在以官渡古镇为中心的滇池沿岸,就有人生活,先人们以捕食螺蛳为生,长久以往,螺蛳壳堆积如山,这种遗址反映出渔捞活动在经济生活中占有相当的比重。这些最早的居民是属于南亚语系的某些种族,人口较少,文化也相对落后于中原的民族,但他们是滇最早的居民。

同样,在洱海之滨的银梭岛,在四千多年前的贝丘遗址中发掘出了许多不到指甲大小的青铜鱼钩,还有一只非常精巧的陶船模型以及青铜残片、石网坠、纺轮等器物。陶船模型的出现,表明当时洱海上已经有了船,先民们乘船捕鱼。还有在剑川的剑湖之畔的海门口,三千多年前的先民们已经住进了干栏式的建筑,种植水稻和小麦,使用牛耕,打造青铜器。从众多的考古中发现,高原湖泊是大自然给予人类的厚赠,云南的古代文明就在湖畔开始。

两千多年前,在滇中的滇池、抚仙湖和星云湖之畔崛起了一个璀璨的古代文明——古滇文明。在这个高度发达的青铜时代,人们仍然离不开湖泊的滋养,无论是滇池畔的石寨山、羊甫头,抚仙湖畔的学山,星云湖畔的李家山,无一不在湖的周边。一千多年前,南诏、大理古国在洱海之滨建国……当我们细数云南那些赫赫有名的古城:昆明、大理、通海、石屏、剑川……都称得上是“孤城临水背依山,亿在江南烟雨间。”前有波光碧澄,中有屋舍俨然,后有群峰叠翠。

到大理旅游的人们都喜欢吃海菜,海菜是洱海中的一种植物,长长的根茎碧绿,头部盛开小白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海菜生长在4米的深水中,要求水体清晰透明,对其生存环境——水质的要求有一定的高度,人们往往把是否生长海菜花来判别水质是否受到污染,称其为“环保菜”。海菜并不是洱海独有,在云南的许多湖泊中都有生长。在滇南的异龙湖,彝族先民摇着桨橹在异龙湖中打鱼或采摘海菜,渔民边划船边歌唱,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优美动听的海菜腔。

为什么经过数千年的开发,云南的高原湖泊没有像罗布泊那样消亡,而且还保持着水质的优良。除了气候的因素外,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对这片土地有着深沉的爱。“开海节”,民间俗称赶海、祭海,是千年渔文化的一种古老习俗,盛行于大理市双廊镇红山半岛。这种古老习俗中浓郁着原始的自然崇拜和龙崇拜的色彩,融入了白族渔民对洱海生态保护的情感。每年农历四月十五本主诞辰日,以及农历七月下旬本主忌日,红山本主庙景帝宝殿都灯烛辉煌,香烟缭绕。沿海渔民、远近百姓,备下三牲三熟,舟船咸集,笙歌鼓舞,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云集红山本主庙,隆重朝拜本主,俗称“红山庙会”。庙会期间,举行庄严而盛大的祭海和开海仪式,向本主祈求航行平安、渔业丰收;届时还要舞龙耍狮,打起霸王鞭,敲响八角鼓奏洞经古乐,对白族调子,唱白族大本曲,并举办别具特色的赛龙船活动和捕鱼技能竞赛。整个庙会一派人头攒动,灯火星列,千帆过海,万民欢腾的节日气象。

在这个盛大的仪式后面,隐藏的是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千年来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不能竭泽而渔,对自然不能无限制的索取。位于江川县境内的星云湖是云南九大高原湖泊之一,每年于12月25日定期举行“开渔节”,当地人俗称“开海”。“开渔节”一般为期15天,是当地渔民一年之内唯一可以入湖捕鱼的时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与湖泊之间生生不息。这样的节日几乎存在于云南的每一个湖泊。

我没有研究过每一个高原湖畔人们的生存繁衍,以及他们和湖的关系,但我为生活在这片有着湖光山色的美丽大地而感到幸运与自豪。虽然随着人口与经济的增长,与大自然不可避免的产生冲突,但我们总要牢记“有山才有水,有水才有田,有田才有人”的古话,才能在自然天地间找到平衡,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基于湖泊与云南之间深切的意义,本刊计划从下期开始,陆续刊登云南9大高原湖泊,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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