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胡莹
金沙江在流经德钦、香格里拉、玉龙和维西交界的地方,有一个神奇美丽的地方,就是维西县的塔城镇,这里是滇金丝猴的故乡,也是藏传佛教圣地达摩祖师洞的所在。由于几县交接,塔城境内居住着藏族、纳西族(其中有隶属纳西族支系的玛里玛萨人)、傈僳族、汉族、彝族、白族、普米族、回族等八种民族。各民族和睦相处,能歌善舞,盛行的主要有热巴舞、锅庄、弦子、纳西舞、傈僳舞等民族舞蹈。塔城是唯一承袭完整藏传古典热巴舞的地方,因此被称为“热巴艺术之乡”。
神川舞动“热巴”魂
这样的一场热巴表演令我久久难忘。
接近傍晚,悠悠腊普河畔柯那村铺满金色阳光的广场上,在场的观众就这么一围,就是热巴的舞场了。
所有人准备就绪后,舞场指挥一声号令,演出开始,全场肃然寂静。一声男高音的歌唱从场边响起,极具穿透力。其声由低渐高,悠扬婉转,久久在远近的山谷里回荡。歌声消歇之后,鼓点缓缓而起,渐入中速,然后加快,阵阵激越的鼓点,如急风骤雨,似万马奔腾。正在热烈之时,鼓声却戛然而止,全场寂静无声。此时,服饰华丽的男女两队热巴表演者踏着鼓点的节奏从广场的两端粉墨登场。
鼓声齐鸣,女子敲着长柄鼓,舞步轻盈,姿态飘逸,雍容华贵中透着神圣与庄严;男子转动拨浪鼓,在节奏整齐而韵律极强的鼓声中,左手提牛尾在空中舞动,划出美丽的弧线,脚下的舞步刚劲稳健。舞者的舞步随着领舞男子鼓声节奏的变化而变换。
有些舞段是边舞边唱,有些则只跳不唱。舞步随着经文的唱诵和鼓点的节奏时缓时急,随着曲调和情感的变化时高时低。节奏徐缓,鼓声间响,清声悠远,似深箐山溪,原野牧铃;节奏急促,鼓声齐鸣,整个山谷轰轰烈烈,如急流奔涌,高山雪崩。进入舞蹈的高潮,舞蹈动作强烈而奔放,男子如雄鹰翱翔,在崇山峻岭交叉的蓝天里腾越飞旋,女子手鼓高举过顶,舞姿轻柔曼妙,变换步伐的同时旋动着周身饰物,犹如孔雀开屏……
无论是哪一种传说都预示着热巴的一个主要功能——降妖除魔。那就要说到热巴的一个重要道具——鼓。鼓是热巴的灵魂,从最初的驱魔到现在舞台表演用来指挥舞步,协调动作和烘托气氛,无论是男子手中的波浪鼓,还是女子握的长柄鼓,都是热巴舞不可或缺的。有人说,“没有鼓就不称其为热巴。”
热巴,是藏族古老的民间艺术,在维西傈僳族自治县塔城境内流行的热巴,以其古朴的风貌和独特的艺术风格而在全国藏区中独树一帜。塔城,古时称“喇普”,藏语意为“神川”,所以塔城的热巴有着一个美丽而豪气的名字——“神川热巴”。神川人对热巴的热爱,不断推动着这项古老艺术在时代的脉搏中股股跳动,而越来越多的人也在不断感受着热巴的精神。
跳“瓦器器”的傈僳族人
在充满灵性的塔城,遇上怎样奇妙美丽的舞蹈和歌声,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我们的目的地是“多那阁”——一个能歌善舞的傈僳村寨。村里的人们世世代代都跳着一种名叫“瓦器器”的舞蹈。“瓦器器”让我见识了他们的能歌善舞,触摸到他们的自在快乐。
“瓦器器”是金沙江边傈僳人的一种特有的舞蹈,傈僳语意为“踏脚起舞”,也有人将之称为傈僳族的音乐舞蹈史诗。
多那阁是一个在金沙江支流腊普河畔的傈僳村寨,有81户,300多人。我隔着车窗望着那个幸福地窝在山间小平坝里的傈僳村寨,密密的屋子错落着。在村口遇上了盛装的迎宾队伍,几乎全村都出动了!操场周围,男女老幼,围了满场。我是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碗米酒。
大碗往旁边一甩,短笛声就响起。两边夹道的男女,随着音乐自然地舞动起来。而我们的镜头也就随着他们的步伐而舞动了。女人们挽着手,男人们搭着肩,形成两条彩色的链子,在操场的中央随着笛声和“起本、吉之”傈僳族特有乐器,和谐地变幻,忽地成一个大圆圈,忽地又成了两个小圈。女子的轻盈摆动和男子的稳健浑实,构成了一种天衣无缝的平衡与和谐。镜头带来的纯朴微笑,让我们乐得满场飞转。
“瓦器器”的舞步变化并不多,一般说是有“十二脚”,实则是由十八个舞段组成。每一个都有专有的名称与步法,都与傈僳族祖先的神话相对应。跳“瓦器器”,一般不受场地的限制,只要有空地傈僳族人就可以“跳脚”。舞蹈的队型多为圆圈,动作和韵律的变化都在脚上。跳法以跺、踢等为主,步法的变化则主要以步数的递增来表现。
傈僳族人爱跳舞,无论是阔时节、春节、端午节、火把节,或是有贵客到时,他们都跳起快乐的“瓦器器”。
我卸下身上的装备,在傈僳女子的帮助下,换上了她们的刺绣滚边的对襟上衣和百褶裙,还有美丽的花围腰。最后,当我将那缀满珠饰的帽子放在头顶时,周围开了锅似地笑!我也笑,而且笑得很开心。
后来,照片里每一个和我合影的傈僳族人,都显得很开心似的。我至今都没弄清楚,究竟是我穿民族服装的样子很滑稽,还是他们真的很开心。这个似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从那时就喜欢上了大江旁边那群爱跳“瓦器器”的傈僳族人。
说五种语言的“玛丽玛萨”
在塔城镇,有着一种会说五种语言的人——“玛丽玛萨”。
这群住在云岭山间,金沙江畔既古老又年轻的族群,人数不过2000多。塔城境内同时使用着五种文字:汉文、藏文、傈僳文、东巴文和“玛丽玛萨”使用的玛丽玛萨文。汉语是塔城通用的文字,学校教育、机关文书全为汉字;境内各藏传佛教寺院内则通用藏文,老少僧侣皆习藏文;纳西族村寨请东巴“作法”时,使用东巴文,朗读东巴经;傈僳山寨进行原始宗教祭拜活动的时候,用傈僳文书记录。而玛丽玛萨人操丽江纳西族东部方言,基本上属于永宁土语,有33个声母,16个韵母,4个声调。玛丽玛萨文脱胎于东巴文,但它已由东巴文的图画文字衍化为象形表意的音节文字了。在塔城这个多民族聚居地,我们遇到的不少本地人日常生活里,因为交流的需要,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懂得三四种语言。
在塔城的如柯村,我就遇上了精通五门语言的“玛丽玛萨”人。如柯是一个纯正的“玛丽玛萨”村寨。我在村里一幢富丽堂皇的四合院别墅里,见到了70多岁的“玛丽玛萨”长老级人物和维华及他的一家。和老坐在主客厅的长椅上吸着烟斗。烟雾绕过他刻着沧桑的脸,从他矍铄的双眼中我们可以知道,和老精神很好。他年轻的时候是如柯村小学的语文老师。
和老有点耳背,所以我们的交谈只有通过他的大外甥女巴桑卓玛来传递。她先用玛丽玛萨语和舅舅交流,完了再用汉语告诉我。转身用藏语接了父亲的电话,又和傈僳族的妹夫用傈僳语说起话来。卓玛的父亲是迪庆州有名的藏医,接骨的技术出神入化。所以给家里盖起了这个气派的院子。说话间,另一个老人走了进来,这是和老的堂弟。卓玛告诉我,如柯整个村子的人其实就是一个家族,姓和。我很疑惑,“都是玛丽玛萨?那你父亲和妹夫也是玛丽玛萨?”“嗯,他们从前是自己的民族,跟玛丽玛萨结婚后就都成为玛丽玛萨了。”这个“成为”似乎包含了我这个初到者所不能理解的含义。
玛丽玛萨有两个特有的节日——祭龙王和妇女节。祭龙王是每年的农历五月十四,因为龙王帮助玛丽玛萨疏通了河流,找到了现在的村子。祭龙王的时候,大家都要吃用麦子颗颗做成的圆形粑粑,另外,当天要用黄豆煮鸡蛋,说这是龙王喜欢的食物,祭龙的时候一并抛进河里。玛丽玛萨的妇女节可不是国际妇女节哦,那是达摩祖师洞的一位高僧觉得妇女们日夜劳作太辛苦就把每年的农历三月十五定为妇女节,让妇女们在这一天放假休息。
卓玛还在不断地给我翻译着和老讲述的故事,火把节时有趣的赛跑和射箭比赛,转山时的虔诚,还有玛丽玛萨姑娘自由自主的婚姻……屋子里间歇性地夹杂回荡着五种不同的语言。细节模糊了,可玛丽玛萨的轮廓和精神却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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