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是作文语言的基本要求

贾铖虎

师：同学们好，记得上次“戏曲入校园”活动结束之后，很多学生开始对中国戏曲中的脸谱、戏服等元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么，作为戏剧重要组成部分的唱词，同学们是否有关注过呢？

生：关注过，但唱得太慢，有点不适应。

师：抛开乐曲不说，大家认真读过唱词吗？今天，我给大家带来这么两段经典的唱词，大家一起看看，谈谈自己的感受。

（屏显）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人情冷暖非天造，何不移动半分毫？我今不足她正少，她为饥寒我为娇;分我一只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

——《锁麟囊》薛湘灵唱段

非是我这几日愁眉不展，有一桩心腹事不敢明言。萧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老娘亲押粮草来到北番。我有心回宋营见母一面，怎奈我身在番远隔天边。

——《坐宫》杨延辉唱段

生：这么仔细一看吧，两段唱词都写得挺好的，读起来也上口，因为创作者写的时候注意了押韵，所以即便去掉音乐，也挺有乐感的。

师：好厉害！杨宏同学注意到了词的韵律问题，观点陈述得有理有据。还有吗？

生：第一段唱词用了比喻的手法，比如“雪消”“凤凰巢”，给人一种比较文雅的阅读感受。

师：王丽同学观察很细致，注意到了唱词中的修辞手法，那么，请问第二段里有什么修辞手法呢？

生：有，“远隔天边”应该是夸张。

师：对，通过夸张让观众深切地感受到杨延辉见母亲一面的难度。这样看来，两段文字为了把内容表达得更好都使用了修辞手法，同时也都注意了韵律的问题，给人以朗读上的美感。那么，假如要写一篇文章，你会选哪种语言类型呢？为什么？

生：我选择第一种，就是《锁麟囊》的那种语言风格，因为看起来比较有文化，显得不那么浅白，尽管也是一目了然。毕竟它是唱词呀，首先就要让听众听得懂，但是作者考虑了词语的选择，比如“凤凰巢”，一听就能知道是小夫妻成家的意思，可又不是直接用成家来表达，一听就是有文化的人说的。

（师生鼓掌）

师：张帅果然帅，回答问题都这么帅！大家的掌声就表明了一切。他的分析既有针对语言文字本身的，也有从听众接受度上的考虑，还有接收者的心理感受，可谓心思缜密，考虑全面。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呢？

生：首先我赞成张帅的看法，但是我又觉得，写作文嘛，直截了当地表达，更有利于读者快速明白你要表达的意思，能很快找到你的观点。只要思路清晰，表达准确，也一样能够让读者喜欢，过于文气的语言读起来会产生距离感。

师：今天大家的发言很有水平呀，你们听李怡乐的回答多有层次感，在肯定张帅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谈到了语言表达的关键是思路清晰、语言通畅，这就很好。她认为过于文气的语言会带来距离感，这个表达很特别，也很实在。

生：老师，其实你选的都是经典的片段，当然都是好的，所以就各说各的优点了。可是我们写作文的时候，老师肯定喜欢那些有文采的语言呀，也只有那些文章才容易得高分，难道不是吗？

师：刚说大家今天发言有水平，有思想，李帅霆这一问就更具雷霆之势了，让老师突然觉得今天仿佛走进了一个接受质询的现场。（生大笑）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呢？应该说，帅霆同学说的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但大家也没有必要把文采当作优秀作文语言的唯一标准。今天老师也给大家带来了两段高考作文中的文字，大家看看实际的阅卷结果是怎样的。

（屏显）

每个人必须树立远大的奋斗目标，要以天下为己任，担负起时代使命。青少年就应昂扬蓬勃，如初升朝阳，光耀万里;如奇花初胎，矞矞皇皇，这将代表着一个国家今日和未来的气势。在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度，名留青史的英雄，拋洒热血的志士，鞠躬尽瘁的共和国建设者无一不在少年时就立下了高远的志向。陈仲举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苏轼读《汉书·范滂传》有引为偶像之意，周总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体现了少年担当的豪迈。深厚的积累与远大的志向可以帮助我们在实现理想的征途上，在面对困难与挫折时，以一颗豁达之心面对外界的干扰纷争，即使万里归来，鬓染霜华，也少年依旧;即使外部环境燥热难耐，我们也能静处心安，体验一份雪飞炎海的清凉。

——《厚积而薄发，送我上青云》

树立明确目标，确定前进方向。面对命运给出的众多道路，我们不仅要做出正确的选择，更要坚定自己的选择。正如孟子坚定地选择了舍生取义后四处艰难的游说;霍去病在优厚待遇与国家责任面前坚定选择做好本职从而成为一代名将;钱学森毅然决然回国为新中国的科研事业做出贡献。因此，青年一代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也要坚定不移、毫不动摇地奔赴理想。在理想面前，首先要修养身心，而思想道德素质则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没有高尚的思想道德素质做基石，就难以树立崇高的理想，甚至无法避开理想之路上所遇到的种种诱惑。拥有正直的人格、端正的思想，修习内在美，装饰外在美，以道德之美来滋养外在之美，就会美上加美、美美与共！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师：同学们，你们如何评价这两段文字呢？如果要给分的话，你会给到多少？

生：两段文字看起来都挺好的，就像刚才老师给的那两段唱词一样，各有各的好。一段文雅而不失豪气，一段干脆而观点鲜明，我都给50分。

师：王欣的评价比老师专业，大家看那两个“而”用得多到位，站位高，概括全。（生笑）

生：老师，说实话，我还是觉得第一段效果好，没什么原因，就是喜欢，字里行间都显得那么有文化，尽管有的词我也看不懂。（全班大笑）

生：其实你就是喜欢浮夸的文风，我就觉得第二段比较好，看起来清清爽爽的。

师：好，打住！话风似乎有变，那我们就先不纠缠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在语言的接受上，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喜好，但前提条件是要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表达好。现在我要公布谜底了，这两段都出自2021年高考全国甲卷的应考作文，分数都是52分。（生做惊讶状）这就说明，老师在阅卷的时候，尽管也有自己喜欢的风格，但他们还是会根据语言表达的效果公平赋分的，不会因自己的喜好而失去公正，这个请同学们放心。

（生互相议论）

师：我这里还给大家收集了一些阅卷老师对作文语言的评价，大家一起来学习一下——

（屏显）

阅卷老师如是说：

1.语言的华美是会为作文增加得分点的，可以用“锦上添花”来形容。倘若只重视语言的优美，那就是本末倒置。

2.学生写考场作文，真情实感、有理有据、有逻辑、文气自然流畅、结构严密，才是取胜之道！一篇文章的内容决定了它的价值与定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不可能得到阅卷老师青睐的。

3.其实，过于追求语言的华美是剑走偏锋了，学生更应该关注内容，通俗易懂、结构精巧一样是好文章的标准。

专家如是说：

1.文笔好就是文章好，这是误解。通顺、清晰，这是最主要的，其次是抒情审美，等等。高考作文恐怕还是要侧重考查文字表达能力。简而言之，就是文通字顺。

——温儒敏

2.作文语言的典雅，指的是规范、优美的书面语言。清楚通畅、简明是基本标准，既要力求写出美感，又要合理适度;既要超越平直简陋，又不要过分张扬。要把语言的规范优美与华丽缤纷区分开来，尤其要与滥饰、晦涩、怪异的不良文风划清界限。

——王大绩

3.能准确表达出人与物的情绪就是好的文学语言。

——贾平凹

师：看了以上内容，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生：看来，好好说话还是很重要的，就是首先做到表达准确，然后再去考虑语言优美的问题。

生：原来就是想着多用些好词好句就能讨好阅卷老师，看来也不完全是这样呀，还是要老老实实地把基本功练好才行。

生：老师，要是这样说起来，是不是积累好词好句就意义不大了呢？

师：刚才大家说得都很好，好的作文一定是建立在表达准确的基础上的，不要做那些舍本逐末的事情，但也不是说不要积累好的语词，积累是为了表达得更好，而不是取代了准确。积累了，理解了，用好了，只要“度”掌握好了，一定能够使你的文章增色。下面我们就做个小训练，希望大家能把最好的自己展示出来。今天老师的片段命题是“苏轼，我想对你说”，苏轼是大家很喜欢的文人，他的生平我们之前也讲得不少了，现在大家就根据你所掌握的情况，想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好，下面的时间就交给大家了！

（生思考、写作）

师：刚才我看了几篇同学们写的文章，说实话，写得真好，出乎老师的想象，现在我选两篇，大家共同欣赏一下。

（屏显）

苏先生，我在文学积累上实在算是个匮乏的人，但幼时与您的结缘，却那么清晰地印刻于记忆之中。尚且稚嫩的小手，捧着厚厚的唐诗宋词，随意地翻来翻去，不知怎的，几行长长短短的文字就那么奇妙地钻入了我的眼球：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我看到作者处清清爽爽地写着“苏轼”两字。尽管一直没能实现饱读诗书的愿望，却在某一天惊喜地发现，“苏轼”的作品早在自己不丰厚的积存中占据了那么一大片。我会脱口而出“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鹂”;会思考“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理趣;会想象那个“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夜晚;会感慨“人生如逆旅”的悲凉……每想到您，眼前就会望见烟树历历，玉宇琼楼。

——武熠祺

子瞻，有时觉得你神圣不似凡人，身处饥寒却要接济百姓，官场失意仍能福泽一方。上至权贵下至农人，你无一不可相交，无一不可相乐。有时看你时常被贬实在悲惨，想劝你收敛又深知绝无可能。但你确非神仙，“乌台诗案”时你濒临绝境又峰回路转，刚出牢狱还“不知悔改”，险些再度入狱。你爱好酿酒，却令你无辜的弟弟及一众亲友上吐下泻，苦不堪言。你参悟佛法却常与佛印浑诗相和。你简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乐天派，是个胆大妄为的冒险家。但也正是因为你无所畏惧、潇洒豁达、才华横溢，才使得今天的我们面对你，除了油然而生的敬意之外，还多了几分亲近。

——苏笑然

师：牛谦，你觉得怎么样？

生：老师，他们确实写得牛！（生笑）武熠祺的脑子真好，一下子会想到那么多诗句，用得还恰到好处;苏笑然写得尽管很朴素，但是句句得理，读起来很舒服。

师：看来牛谦同学真的是读懂了很多，他们牛，你也牛，阐述得很清晰。

生：老师，您今天这么一讲吧，我就知道写作文什么最重要了，好文章一定是要写自己的东西的，只有自己的东西才最好把握。以前，我妈就让我背些好文章，上了考场，脑子里光想哪个文章能用，其实连题目都没好好看，还不如自己好好想想该写点什么呢！

师：哎哟，你这话可是说到点上了，写文章最重要的是好好审题，好好琢磨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使劲地“试探”别人的文章，尤其不能生搬硬套。同学们，通过几番对比，大家现在应该对作文语言的特点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其实，高考作文评分标准已经给出了一个基本的梯级发展顺序：通顺、丰富、有文采、有创意。我们写作文的时候，不要总习惯于把重点放到摘抄本上，先要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怎么能把想说的话说清楚，怎么能让读者舒服地接受。不可否认，优美的语言更容易给人以美感，但质朴的语言也一样会打动读者。希望每位同学都能写出触动他人情思的好文章，也许不刻意地套用，反而会让属于自己的優美文字随着你的思想自然地流淌出来。大家课后多尝试一下，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好，今天的课我们就上到这里！

（山西省长治市一中;04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