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时节

贺坤英

读懂本国文化，古为今用，方能推陈出新。

桐花，就是梧桐的花，是在清明时节盛开的。《月令》里曾讲：“季春之月，桐始华，萍始生。”清明正是处于季春之时，花到此最为繁盛，然后就开始凋谢。梧桐是我国本土特产，包括青桐（梧桐）与白桐（泡桐）。现代植物学中，两者既不同科也不同属，一是梧桐科梧桐属，一是玄参科泡桐属。但古人不喜欢分开，明朝的冯复京曾说：“桐种大同小异，诸家各执所见，纷纷致辩，亦不能诘矣。”

桐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象的。首先，桐花跟春逝相关。清明是季春节气，至此，春天已经过去“三分二”;桐花也可以说是宽泛意义上的“殿春”之花，在许多诗词中都有伤春的含意，比如宋朝杨万里的《道傍桐花》：“春色来时物喜初，春光归日兴阑余。更无人饯春行色，犹有桐花管领渠。”桐花是春夏递变之际的物候，是春之“压尾”、饯行者;而在鸟类中，送别春天的是杜鹃，所以在伤春送春的作品中，桐花常常与杜鹃一起出现。比如元朝的方回在《桐花》中所写：“怅惜年光怨子规，王孙见事一何迟。等闲春过三分二，凭仗桐花报与知。”

还有桐花凤。这里的“桐花凤”并非指凤凰，而是一种美艳小禽，又称“桐花鸟”。“桐花凤”即幺凤，唐朝张鷟在《朝野佥载》中记载：“剑南彭蜀间有鸟大如指，五色毕具。有冠似凤，食桐花，每桐结花即来，桐花落即去，不知何之。俗谓指‘同花鸟’……”由此可见，桐花鸟的得名是因为它吃桐花而来的。而根据现代人的考证，“桐花鸟”是雀形目花蜜鸟科的“绿喉太阳鸟”。刚才讲到“桐花落”，其实是传统文化中的另一个意象。

在元稹和白居易的歌中经常出现了“桐花落”和“桐花半落”，“自开还自落”。梧桐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作为“柔木”“阳木”的代表，美好事物的象征，这是它的原型意义。在中国文学中，梧桐具有“语码”的作用，能够唤起我们对美好事物的丰富想象;从语言学上来讲，这是它“联想轴”上的作用。桐花凋零即是白居易所叹的“世間好物不坚牢”。

其实，桐花也是一种审美情趣，到了宋代，因为桐花鸟经常落到女人的头上，所以成为了美女的象征，而桐花变成了传统文人最重要的歌咏对象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