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次元程序员的行为艺术

文/豌豌

一个二次元程序员的行为艺术

文/豌豌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男生喜欢可爱的东西是会受到压迫的

与很多第一次穿女装的男生一样，Suji Yan对女装的初次尝试是在漫展上。当时的Suji Yan还在上高中，喜欢动漫《空之境界》的女主角两仪式，便打算Cos这个角色。

“我觉得自己出妹子比较萌，正好长得也比较嫩。”Suji Yan说。

漫展上的Suji Yan有些拘谨，不说话的时候就静静地站在人群中间。让他没想到的是，很多人都把他当成了女孩子，连前来搭讪求合影的人都几乎全是女生。

Suji Yan后来没有出过男性角色的Cos，而是偏爱那些中性化的女性角色，比如最初的两仪式。“两仪”这个姓指的就是太极，“式”代表着两仪中的阴性，而动漫中她的人物设定是具有多重性格，既有女性的阴，也有男性的阳。用Suji Yan的话来说，“两仪式本身超脱了性别的观念。”

其实他不出男性角色的原因也很简单，只是觉得大部分的男装设计都比较丑。漫展上打扮成妹子的男生非常多，Cosplay对他们来讲是一个现实生活的出口，一部分男生把“Cos女性角色”当成一个恶搞的事情，另一部分则和Suji Yan一样真心觉得女生的衣服很好看。

在知乎上，Suji Yan回答了一个“为什么有些男生爱在网上卖萌，还喜欢在游戏里扮演女性角色”的问题，他说：“因为社会普遍还是有性别Stereotype（刻板印象）的，男性喜欢漂亮、可爱、乃至‘设计感’都是会受到压迫的。”

程序员就该穿格子衬衫吗

对于“穿得好看”的诉求，Suji Yan不仅仅表现在Cosplay上。

Suji Yan的专业是计算机工程，换言之他的职业就是程序员。但和很多人想象的程序员“格子衬衫、冲锋衣、双肩包”的形象不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穿着女装去上课的。

“怎么说呢？算是一种社会运动吧。”Suji Yan说。

他口中的“社会运动”，即是对人们在程序员形象上的呆板印象的反抗。

在东京上大学的时候，Suji Yan选修了一门关于时尚和时装理论的课程。在课程结束时，他提交了一份关于穿衣文化的论文。论文里有一个重要的观点，即是现在的程序员所穿的服饰并不符合他们应该有的社会地位。

“一般来说，穿好看的衣服、社会审美都是有相对‘好看’的定义的。最主要的表现就是社会阶级，比如穿着白衣服、紧身的衣服，或者很飘逸的衣服，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不需要劳动的。”Suji Yan说，“对‘美’的观念的形成，如果不考虑性别，其实是越无用越美的。所以在硅谷精英已经超过华尔街社会的现在，程序员这样穿着是无法展示自己社会地位的。”

那程序员穿得不好看这件事情的原因呢？Suji Yan认为，很大程度是源于人们对程序员这个群体的标签化。

一谈起程序员，大家脱口而出的便是格子衬衫。尽管大部分的程序员穿着都与常人无异，还有一部分穿着很时尚，但越来越多的程序员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从内心接受了“程序员就该穿格子衫”这个设定。

在很多人的脑海里，程序员似乎就是木讷、智商高、情商低的代名词。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多元的，程序员当然不全是这样。这就像另一个层面上的“格子衬衫”，是社会印象强加给一群人的不公平待遇。

Facebook的56种性别

人类的生理性别只有男和女，但社交性别远不止于此。社交网站Facebook的性别选项已经有56种，我们挑出了下面几个，希望你可以自如表达准确、真实的自我身份。

Agender-无性别

没有发育性别、或者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任何强烈性别归属的人。他们不见得认为自己没有性别，但可能觉得性别不是自己的核心特质。

Androgyne-两性人

拥有混合特征或者两种特征都很强烈的人。更强调对内的自我认同。

Bigender-双性人

自我性别认定可以在两种之间切换的人。两种性别未必是男和女，可以是这里提到的许多种其它非传统性别。

Female to Male-女变男

出生时被归属为女性，但是已经完成或正在进行向男性自我认同的转变的人。这样的转变可以是完全心理和社会上的，也可以伴随手术和激素疗法。这个标签可以是转变过程中的暂时标签；也可以是永久性的，表明这个人认为出生性别也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Gender Fluid-流性人

在不同时间经历性别认知改变的人。和Bigender（双性人）不同的是，双性人在两种明确的状态间切换，而流性人的变化是连续谱。

Gender Nonconforming-非常规性别

拒绝接受传统性别二元区分的人。事实上这里的56种性别里很多都不是二元区分——但是选择这一选项的人，强调的是自己的拒绝特征：我不属于传统二元，但我也不会去精确定位自己的位置。

Gender Questioning-性别存疑

对自己的性别归属不完全确定、还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性别认同标签的人。

Pangender-泛性别

认为自己是各种性别特质的混合体，每样都有一点儿。

Trans-跨性别

和顺性别相对，自我性别认定和出生时生物性别不同。注意，跨性别不是非常规性别，跨性别者还是会使用男女二元论，只不过他们的自我认同恰好和出生性别相反。跨性别者可能有、也可能没有经历过性别转换。

Cis-顺性人

自我性别认定和出生时的生物性别相同的人。大部分人归于此类。

Two-spirit-两魂人

来自北美原住民文化的术语，“体内同时含有男人和女人灵魂的人”。和两性人Androgyne基本同义，但和来自希腊文的冷冰冰医学术语不同，这个北美词语强调的是其神秘主义和浪漫主义特性。

穿女装是他的反叛精神

在众多社交网站上，Suji Yan的头像都是他女性装扮的形象。照片里的他戴着假发，画着精致的妆容，脖子上还戴了一个火遍全宇宙的时尚单品Chocker，配上他傲娇的眼神，活脱脱一个拉风的IT girl。

在如今这个开放的世界，穿着女性服饰的男性已经不算新鲜，有的是为了cosplay反串，有的只是单纯为了博人眼球。甚至在互联网上，一度流行看到装扮精致、面容姣好的女性照片便跟帖“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的风潮。但像Suji Yan这样，每天起床精心化妆造型，粘上假睫毛、涂好口红，然后坦然地走出家门，融入到上班的人潮中去的人，其实并不多。况且他走进的，还是网络科技公司的大门。

在很多人眼里，男生穿女装这件事情和异装癖、变态都画上了等号，甚至有些人出于实际需求，比如演出、活动、摄影等的反串，都并不能受到大部分人的理解，在大家的口中沦为笑料或者嗤之以鼻的异类。

也许是出于大家从众的安全心理，似乎你穿着和别人不同的衣服，你就和人们就有着不一样，甚至邪恶的倾向了。大概就像Suji Yan的论文所说，“衣服具有社会身份的标签意味”，这也是为何，他选择了穿着女装这种完全“反标签”的行为——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穿女装的男性和穿其他衣服的男性并无二致。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一部分穿女装的人确实是有着性别认同障碍的，他们被困在大众几千年来认定的男女两性之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能藏好这个巨大的秘密，艰难地走完一生。

Suji Yan则不同，他装扮自己，除却后来滋生的反抗意识，一开始他就只是想穿得好看而已。他觉得女装好看而选择以这样的面目示人，与你在冰柜里每次都挑自己喜欢吃的抹茶口味冰淇淋没有任何差别，觉得喜欢，就这样做了。

所有人都能拥有同等表达的自由

Suji Yan从不避讳自己喜欢穿女装的爱好，还经常大方地在网络上Po出自己的女装照片。现在的他在美国UIUC（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读计算机科学专业，同时也自己创业办了公司。

在他的公司里，穿着女装上班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他甚至还在知乎上一一介绍他那些同爱女装的伙伴。嗯，全是程序员。他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秘的传说，穿女装写程序能降低Bug出现率。

他的微博名叫“現代魔法使”，来自动漫里一个自由穿梭万界的人物，似乎在比喻着他自己对于解放人性、追求自由的理想。

在知乎上一个关于女权主义的提问里，他说道：“真正的女权主义者的讨论往往不局限在‘第二性’，而是扩展到‘所有性别’。TA们的终极理想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同等的尊重，拥有同等的权利，拥有同等表达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