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豹：勤政治水 诚信治城

□李育敏

历史悠悠，我们回顾某一个历史时期时，总会有不同的人、不同的故事涌现。战国时期的魏国位于山西南部、河南北部以及陕西河北的部分地区，是战国七雄之一。在魏文侯时期有这样一位邺令，在民间乃至政界都享有盛誉，他便是西门豹。西门豹的祖籍，是战国时期魏国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安邑一带）。在魏文侯时任邺令，是著名的政治家、水利家，他嘉谋善政，萧曹避席。为邺城人民做了诸多实事，不胜枚举。

魏文侯时，西门豹赴任邺城。邺城位于我国现在的河北临漳，河南安阳一带。西门豹召集了一些年纪大的人，问他们有关老百姓痛苦的事情。这些人说：“苦于给河伯娶媳妇，因为这个缘故，本地民穷财尽。”西门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回答说：“邺县掌管教化的三老和县令的属吏每年都要向老百姓征收苛捐杂税，搜刮民脂民膏，收取大量的钱财物资，他们只用其中一小部分为河伯娶媳妇，剩下的钱就全被分赃了，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女巫行巡查看到小门小户人家的姑娘，便说这女子合适作河伯的媳妇。马上下聘礼去娶。到了河伯娶亲日子前夕，这位选出来的漂亮姑娘就会被精心打扮。给她洗澡洗头，给她做新的丝绸花衣，让她独自居住并斋戒；并为此在河边上为她盖好供独居斋戒用的房子，张挂起赤黄色和大红色的绸帐，这个女子就住在那里面，给她备办牛肉酒食。这样经过几日大家又一起装点好床铺枕席，像真的嫁女儿一样，让这个女子坐在上面，然后使她浮到河中。起初在水面上慢悠悠漂浮着，像一艘无锚的小船，漂了几十里便沉没了。那些有漂亮女子的人家，都非常担心自己的孩子被河伯娶了去，很多人都带着自己的女儿跑到了别的地方。也因为这个缘故，邺城里越来越没有人气，一片死寂。在邺城居住的人越来越少，经济也慢慢萧条。民间流传的俗语有如果不给河伯娶媳妇，就会大水泛滥，把那些老百姓都淹死的说法。”

西门豹说：“到了给河伯娶媳妇的时候，希望三老、巫祝、父老乡亲都到河边去送新娘，谢谢各位告诉我这样的喜事，我也去凑凑热闹。”

到了为河伯娶媳妇的日子，西门豹到河边与相关人员相会。看热闹来的老百姓也有二三千人。那个女巫是个老婆子，已经七十岁，据说可以和河伯通灵。跟着来的女弟子有十来个人，都身穿丝绸的单衣，在女巫身后排成一排。西门豹说：“叫河伯的媳妇过来，我看看她长得漂亮不漂亮。”人们马上扶着这个女子出了帷帐，走到西门豹面前。西门豹看了看这个女子，女子战战兢兢，泪眼婆娑。便回头对三老、巫祝、父老们说：“这个女孩子一点不漂亮，麻烦大巫婆为我到河里去禀报河伯，需要重新找过一个漂亮的女子，迟几天送她去。”遂即让差役们抱起大巫婆，把她抛到河中。过了一会儿，说：“巫婆为什么去这么久？叫她弟子去催催她！”又把她的一个弟子抛到河中。又过了一会儿，说：“这个弟子为什么也这么久？再派一个人去催催她们！”又抛一个弟子到河中。总共抛了3 个弟子。西门豹说：“巫婆、弟子，这些都是女人，不能把事情禀报清楚。请三老替我去说明情况。”其实哪还能回来，无非是以前愚弄百姓的法子罢了。之后，又把掌管教化的三老抛到河中。西门豹插着簪笔，弯着腰，恭恭敬敬，面对着河站着等了很久。长老、廷掾（县令的属吏）等在旁边看着，早已毛骨悚然。西门豹说：“巫婆、三老都不回来，怎么办？”想再派一个廷掾或者豪长到河里去催他们。这些人都吓得在地上使劲叩头，把头都叩破了，血流满面，脸色像死灰一样。西门豹说：“好了，暂且留下来再等他们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西门豹说：“看样子河伯留客要留很久，你们都散了吧，离开这儿回家去吧。”邺城的官吏和老百姓都非常惊恐，从此以后，不敢再提起为河伯娶媳妇的事了。一个困扰百姓很久的河伯之事就此烟消云散了。破除迷信，让百姓安居乐业正是西门豹心中的信念。

西门豹接着就征发老百姓开挖了12 条渠道，把漳水引来灌溉农田，使得田地都得到灌溉。那时，老百姓开渠稍微感到有些厌烦劳累，就不大愿意。西门豹说：“父老乡亲们，咱们现在的不辞劳苦是为了以后幸福的日子，挖了这12 条水渠，我们的农田就可以很好的被灌溉，庄稼长好了，大伙的日子也就好了。今天的事不光是我们受益，我们的子子孙孙们也一样可以生活的幸福。”百姓们听了这样的话，自然干劲十足。正像西门豹所说，直到现在邺城都能得到水渠的便利，经过历史长时间的积淀，活力依旧，人们安居乐业。

在西门豹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在对待百姓的问题上，治理邺城时有这样一个小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有一对磨豆腐的老夫妇，在家闲聊。老太太说：“现在西门豹大老爷还真的不错，百姓们眼睁睁地看着破除河伯的迷信，不再过担心受怕的日子。多少人家的姑娘就那样沉没到河里了，着实可怜呐！又带着一方百姓治水，引来水浇地。庄稼也越长越好了。”老头悻悻地说：“也就那样吧，咱俩又没有子嗣，连个闺女也没有。再说，也没有田地，这些跟咱的关系都不大。他有本事管管城里盐店那掌柜，每次从他那儿买盐总是缺斤短两。称一斤少二两的，咱就是个磨豆腐的小本生意，怎么能经得起长时间的这样被坑，他怎么不管管这些事。实实在在地办点儿对咱好的事儿呢。”“你可不敢这样说，隔墙有耳。你再被举报了，说西门大老爷的坏话，咱可怎么办啊。”谁料到隔墙真的有耳，夫妻俩的对话恰巧被私访体察民情的西门豹听到了。这样的事百姓自然是有苦难说，作为邺令，不为百姓办好这样的“小”事，又怎么能够真正地成为优秀的父母官，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知道了这事，西门豹便操办起来。第二天，西门豹就传唤了夫妇俩，严厉地问道：“你们俩昨天可曾说过我的坏话？”老夫妇一下子就惊呆了，老夫人更是开始抹眼泪，老头是倔脾气：“说就说了，俺不怕。”

西门豹说：“你是愿打还是愿罚？”

老头还是不改“牛”脾气，说：“悉听尊便。”其实心里还是很慌的，心想：万一西门大老爷真生了我的气，再打我一顿，这把老骨头可吃不消。

西门豹说：“罚你去盐店买一斤盐来。”

老头松了口气说：“好”。遂即到了老盐店。买了一斤盐回去，递给了西门豹，放在秤上一称，根本不够一斤。西门豹怒了，说：“把盐店老板给我叫来。”老盐店的掌柜一到，西门豹拿起那包盐，问道：“掌柜的，这盐是我打发卖豆腐的老头刚才从你店里称来的，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

“给够钱了吗？”

“给了的。”

“多少盐？”

“一斤！一斤！”

“你拿去称称！”

老盐店的掌柜把盐一称，“噗通”地跪倒在地：“大老爷！是伙计一时看错了秤，少了一两。”西门豹把惊堂木一拍：“胡说！还想栽赃给谁，百姓们骂你自从开店以来，每次伙计都没看对过秤么，你这也太牵强，每斤总少一两。你卖了多少年盐？昧着良心赚了多少钱？你可知罪？”老盐店的掌柜知道抵赖不过，连连叩头认罪。

西门豹说：“你认打认罚？认打，重打一百大板；打到皮开肉绽。认罚，罚你买头毛驴送来！”老盐店的掌柜怕受皮肉之苦，磕着响头说：“小人认罚！小人认罚！”

毛驴送到堂下，西门豹拉着卖豆腐老头的手，说：“老人家，念你夫妻二人上了年纪，推磨劳累，这头毛驴就送给你们俩啦！”

老头这时又喜又愧，满脸热泪，望着西门豹，这回真的服了。西门豹使邺城逐渐富裕兴盛起来。就有些官吏看不下去了，眼红地说邺城官仓无存粮，钱库无金银，部队缺少装备。这话传到了魏文侯的耳朵里，说西门豹把邺城治得一塌糊涂。魏文侯自然龙颜大怒，魏文侯到邺城视察时，就一些官吏告发西门豹的问题责问西门豹，并说若西门豹回答不出，就要治他的罪。西门豹说：“王者使人民富裕，霸者使军队强盛，亡国之君使国库充盈。邺城官仓无粮，因为粮食全都在百姓家；金库无银，因为银钱都在人民衣兜里；武库无兵器，因为邺城人人皆兵，武器都在人民手中。大王若不信，让我上楼敲敲鼓，看看邺城钱粮兵器如何？”说罢，西门豹上了楼，第一阵鼓声之后，邺县百姓披甲戴盔，手执兵器，迅速集合到楼下；第二阵鼓声之后，另一批百姓用车装着粮草集合到楼下。百姓们组成了一支所向披靡的队伍。

魏文侯此时才明白了西门豹的用心和治理邺城的效果，龙颜大悦，请西门豹停止演习，让百姓们回家。西门豹不同意，说：“民可信不可欺。好不容易与他们建立了信约，今天既然把他们集合起来了，如果随意解散，老百姓就会有被受骗之辱。燕王经常侵我疆土，掠夺我百姓，大王不如让我带他们去攻打燕国。”魏文侯听后点头称是，于是，西门豹发兵攻燕，收回了许多失地。西门豹治邺不仅仅局限于邺城，同时也为国君处理了内忧外患。

褚少孙说：“西门豹治邺，民不敢欺。故西门豹为邺令，名闻天下，泽流后世，无绝已时，几可谓非贤大夫哉！”

西门豹“诚信于民”的思想和行动在今天对我们仍有深刻的启迪作用。对百姓说过的话要言必信，行必果。正是一诺千金，对人民言而有信，才能赢得人民的信任和支持；对人民不讲信用，言而无信，朝令夕改，就会使人民无所适从，人民就会产生被欺诈的反感和埋怨心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史记》中有“三不欺”的说法：“子产治郑，民不能欺；子贱治单父，民不忍欺；西门豹治邺，民不敢欺。”百姓的事无小事，作为父母官，就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