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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荷塘

时间:2024-05-10

第一次见荷塘,还是许多年前的夏天。那时候,我还年轻,属于个人掌控的时间很有限,只是匆匆一瞥,就踏上归途。因为个人的阅历也浅,也未来得及咀嚼出深意。

此后,我继续教读《荷塘月色》。因着住家附近的自怡园,不由感慨先生把荷叶、荷花写绝了。每年六月,自怡园的池塘里面,荷茎亭亭,荷叶出水很高。荷叶舒舒展展,迎风飘举,像一个个圆盘,有的里面盛着亮晶晶的露珠。被风一吹,荷叶倾斜,露珠就像琼浆玉露,洒向水面。这时,水面就像有鱼儿摆尾,溅起细微涟漪。翠绿的荷叶把一池清波映衬得绿如翡翠。粉色的荷花,冰清玉洁,纤尘无染,就像玉美人的脸儿,从荷叶中间秀出来。即便是中午,棵棵法国梧桐也遮出大片的阴凉,让人面对着此情此景,退却尘世的一点欲念,减淡一些功名利禄之心。

此间,也读过孙绍振先生解读的《荷塘月色》,知道写作背景不仅仅局限于政治上的大气候,还有家庭的琐事,让先生心里颇不宁静。这个道理也懂,生活中,工作上,难免有一点不愉快、不自在,心理失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于是,就有了出去走走,夜游荷塘,就留下了恐怕要千古传诵的名篇。

距离第一次游赏清华园,又过了几年,今天终于,怀着一颗清凉的心,来拜谒先生。这是深冬一个薄阴的天气,微微的雾在身边流着。我于中午穿过象征岁月变迁的拱形的清华园门,来到了有清华学堂等的古建筑园。沿路向西,经过右侧的几个平房院落,见到左侧的静安先生石碑,再经过两侧的长满灌木、树木的土堤,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个别有洞天的场地,先生游赏的“荷塘月色”就呈现于眼前了。

我决定绕湖一圈。踏着先生的足迹,脚步尽量放得轻一些,慢一些,怕惊扰了先生长眠栖息的梦乡。裸露在外的脸面、耳朵有些生冷,但心里暖暖的,仿佛先生就在身边伴我一同游览。垂柳没有了叶子的点缀,有些清瘦,但是愈发衬出杨柳躯干的虬曲、柳枝的细软。它们身子都向湖心倾斜,仿佛是想挽留住先生不沉的灵魂。

经由莲花桥,登上湖心岛。一小片空场,一侧是几座亭台楼阁,一侧是近春园遗址石碑。始知这里曾是康熙年间建造的熙春园的一部分,也毁于八国联军的抢掠、焚烧。现在它因为先生的《荷塘月色》而闻名天下。这些不需我多说,石碑背面的时刻说得清清楚楚。灰喜鹊喳喳地啼叫,像是在欢迎我呢,还是不满我这侵入领地的不速之客呢?松柏青青,水边的芦苇灰灰,只是不见了荷塘上的月色和池塘里的荷花。它们去了哪里?

带着这个疑问,沿着荷塘北面的甬路返回,穿过土丘或者土堤之后向北,走不多远,右侧出现一个不大的园林。穿越园林,眼前又是一处池塘。池塘里的枯荷告诉我,这里更贴合先生笔下的“荷塘月色”。这是怎么回事?也许原先两泓湖水是连在一起的,即便是两处也没不妥,因为它们都同根同源,先生肯定都造访过不止一次。

果然,在这里,有了更多的发现。水面已经结冰,有的泛出白色的冰碴;有的铁青着脸,不想再倒映天光云影。枯荷已被冰层凝固住,像尊尊塑像;黑着个脸,像包拯,想参看世间的冷暖。

池塘的北岸是一尊朱自清先生的坐像。他一介书生,一袭布衣,两袖清风,但掩不住他的铮铮铁骨,宁可饿死,也不吃美国的救济粮,表现出我们民族的英雄气概。他的镜片背后,射出温和宁静的光芒,至今温暖着百姓的心房。池塘的东岸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现在被命名为“自清亭”,边上的“自清亭碑”记述了这段历史。同为民主斗士,闻一多的塑像也在这里,让先生不再寂寞,并且还共沐日月,与天地同辉。

“荷塘的四面,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杨柳最多。”文中的敘述,在今天仍然能够清晰可见,江山留胜迹。柳树婀娜,杨树挺拔,松柏长青,“这些树将一片荷塘重重围住”。这些树将这里打造出现实版的世外桃源。园林之外,便是喧嚣的尘世。

虽然是寒风凛冽的冬季,但这里并不孤寂。全国各地,仍旧有不少前来凭吊的游客,当然比起游人如织的春夏之交,不可同日而语。看着周围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人群,我很欣慰。因为毕竟还有一部分人,不汲汲于物质、富贵与名利,来这里寻求一份心灵的宁静、精神的寄托、意念的追思。夸张一点讲,我仿佛感到了我们民族的尚可以有为!

璩存峰,山东省潍坊第七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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