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何承波
她很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好玩”又“会玩”的人,至少让这段感情磨合更好,争取更多的共同话题和交流空间。在这时,游戏成为了最佳的桥梁。
2016年3月的一个周末,贵州大学附近的咖啡馆里,文琴埋头读小说,全然忘了她旁边坐着的男友舒文。
舒文对看书不感兴趣,他正在打游戏。游戏中不断传出“double kill”、“you have slain an enemy ”。这款游戏正是当时还不那么火爆的王者荣耀。
文琴合上书凑过去,看着那眼花缭乱的屏幕,努了努嘴,提不起兴趣,但依旧打着精神看男友是如何操作的。
文琴是个沉静的女孩,内向,不爱说话。她对一切玩乐提不起兴趣,自称是个“闷葫芦”。女生宿舍里,女孩们娱乐项目不少,文琴却始终有疏离感,有人明里暗里说她高冷,她却觉得会玩是种天赋,她脑子笨,学不来。更别提打这种“高难度”游戏。
她自我调侃:“别的女生跟男朋友约会是各种浪漫趣事,我只能想到,去图书馆、咖啡馆、展览馆。”于是才开头的那一幕。
那时文琴刚好大三,舒文正好进入建筑系的最后一年——大五。两人经过朋友加了微信,从此舒文时常从她身边冒出来,穷追不舍,“花招多,又很体贴,一不留神,就答应他了”。
恋爱前,如果给她一本书,她从早看到晚,不声不响。但现在不一样了,“时间的所有权”属于两个人了。
他是好静的性格,舒文却截然相反。一静一动的相处模式,让她略感尴尬。舒文约她出去玩,时间长了,发现配合多过享受。
文琴数度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发展这段关系?她回忆,当时她总暗自抱怨,“两个人根本不合适嘛,当初就不该糊涂答应他。”
直到2016年3月,这天像往常那样,舒文从另一个校区跑来找她,他们不尴不尬地坐在咖啡馆里,文琴像是突然想通似的,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生活不止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世俗和快乐。”
文琴不想让这段恋情只有短短三个月便夭折。她很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好玩”又“会玩”的人,至少让这段感情磨合更好,争取更多的共同话题和交流空间。
在这时,游戏成为了最佳的桥梁。最初,舒文带她双排。很长时间里,文琴完全摸不到门道,一通乱点,或莫名其妙就死了。
舒文故作生气,说:“啊!真笨!咱们还是看书吧!”不过文琴还是知足,“恋爱原本是两个人的精神世界相互融合。”
2016年6月,舒文终于还是毕业了。大学里,毕业季往往是分手季。但他们作了一年后的约定:一年后,等文琴毕业,他们将在上海再见。
舒文老家在江西,但他却选择了“沪漂”,在上海一家建筑公司工作。文琴是贵阳本地人,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家里人已经开始催她考本地公务员,考教师证资格证。
舒文的离开时间将近,文琴心快沉到海底。虽然两个人约定了无数次“上海见”,但文琴悲观极了,她害怕自己没有勇气离开父母和家乡。
一年还不到,誓言可能就要往事如风。 送舒文离开那天下着小雨,一场大雾,航班也延误了。漫长候机时间里,两人心事重重,相顾无言,各自玩着手机。舒文觉得无聊,提议玩两局游戏打发时间。
舒文带着还在白银段位的文琴作战,两人又拿出了吕布和貂蝉的组合。她是貂蝉,他是吕布。因为在游戏中,吕布既可以做战士又可以做辅助,先手开大招后,貂蝉开大,可以打出完美团战。
游戏里,吕布有一句台词是,“我的貂蝉在哪里?”打游戏时,文琴听到这句台词有些出神,她觉得这情形很奇妙,仿佛是现实境遇的真实写照。
游戏结束后,舒文说,“我先去一年,把基础稳固好等你。”
父母的要求、个人的梦想、感情的羁绊,让文琴时常陷入纠结。
异地恋并不好熬,争吵和冷战突然开始有些频繁,主题无非是以后在哪座城市工作和生活,然后延伸到对感情的质疑。
两人甚至为了一些小事拌嘴最后发展成持久冷战。在舒文眼中,两个人性格都很执拗,不妥协,相互间很难说动。
舒文承认自己“有一些大男子主义,极少正面认错低头”,只在形势稍缓和的时候,变点花样哄她,偷偷送点小礼物,或者直接拉着她打游戏。
文琴有时候直接不理,回他一句幼稚,但偶尔也半推半就地点开游戏。“不过也要使点坏,远远站着,看他被杀,或者把自己送到敌区,死给他看。”
舒文所在的建筑公司项目众多,时常加班到深夜,极少有周末。同事间也为了项目经常闹不愉快,但文琴很少听他讲起这些事。
今年三月的一个周五,深夜12点后,舒文在微信上发过来一个龇牙的笑脸,然后说,美女,陪我打一局游戏可好?
打到一半,文琴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两人从没在12点后游戏过。
反复追问下,才得知他加班被锁在大楼里出不来,一个人窝在角落等同事开门,趁着空当才提出跟她打游戏。
文琴回忆道:“当时他显得挺开心的,但我事后脑海中浮现出那种场景,才觉得他一定需要安慰。”得知事情真相后,文琴心中的顾虑,一时间一扫而光。要不要去上海,这个犹豫了大半年的念头,终于有了明确的答案。
不久后,她去了上海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当时的想法是“在这家公司怎么样并不重要,只想着先到了上海再说。”
一路9个小时的高铁行程中,文琴内心充满不确定感,“期待越多,担忧越甚。我性格里患得患失,还没到上海,就在脑子里描绘出落魄而归的场景。”
一线大城市的生活节奏,文琴很快就体验到了。无休止的加班,工资却从来留不住。为此,砍掉一半化妆品预算的她,不得不买了拾掇起厨房来,争分夺秒地做晚饭,做便当。
如果保持加班,舒文的工资有八九千。除去房租和日用之后,所剩无几。文琴来了之后,舒文为她垫各种费用,这个有几分大男子主义的男孩很强硬,不容反驳。这让文琴感动,却又不安。
文琴偶尔能够早一点下班回来,但也只剩下随便下碗面,煲个懒人饭的精力了,有时候等到困意来袭,他也没回来。大部分时间,他们是这座城市最普通的打拼者,彼此鼓励、彼此慰藉。
焦虑也时刻挂在心上。父母并不赞成文琴跟着这个男生在一起,他们频繁在电话里抱怨,好说歹说,或者用亲戚家的例子旁敲侧击。不久前,文琴挂了電话后,整个人异常烦躁,没忍住把气撒在舒文身上,但一转念,这个平日里文静的女孩又认识到自己不对,向舒文道歉。
舒文不恼,只是心疼,“我能理解她的难处。准确地说,这是我们共同的难处。”舒文给她期许:“两年后,回江西九江买房结婚!”
偶尔有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们会回到游戏,找回“世俗的快乐”,用文琴的话来说,“最困难的时候,想想我们这样并肩作战。”
游戏中的战场上,他是“吕布”,她是“貂蝉”。“吕布”在情感中,既要像战士一样坚毅,也需要像辅助一样贴心。“吕布”在前面扛下了所有的伤害,她在背后释放绚烂的技能,共同赢取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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