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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填词柳三变

时间:2024-04-24

《鹤冲天》:“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首《鹤冲天》的作者柳永(约984~1053),是生活于宋仁宗时代的著名词人,曾名柳三变,坊间又唤他柳七官人,是放浪形骸之徒,寓居京师时,“暇日遍游妓馆”。他为青楼女子所填的词,自然也多为“淫冶讴歌之曲”。

文人笔记小说写道,柳七官人“终日只是穿花街,走柳巷,东京多少名妓,无不敬慕他,以得见为荣。若有不认得柳七者,众人都笑他为下品,不列姊妹之数。所以妓家传出几句口号,道是:‘不愿穿绫罗,愿依柳七哥;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中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相传这首《鹤冲天》让一肚子才华的柳永在科举考试中名落孙山。按野史的记述,柳永好写艳词的声名传播四方,连宋仁宗都听说了。某年科考,仁宗看到柳永的卷子,便批了一句:“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柳永遂被刷下及第进士名单。

由于正史对此全无记载,我们不敢确定宋仁宗与柳永的“过节”是不是确有其事。但我认为,站在一国之君的立场上,仁宗皇帝排斥柳永,也并非没有道理。因为柳七官人喜为狭邪游,私生活不检点,确实不太适宜成为为民表率的政府官员。

不过,按其他宋人笔记,柳永其实已于景祐末年(约1038年)进士及第,并得到一个屯田员外郎的闲职,只是一直未获升迁。有一个姓史的官员,“爱其才而怜其潦倒”,很想帮柳永一把,“扶上马,送一程”。便暗暗留意可以让“柳永”进步的机会。

机会果然来了。皇祐年间(1049~1054),为庆贺仁宗皇帝寿辰,教坊正在排演新曲《醉蓬莱》。此时恰好司天台奏报:观测到老人星出现于天际。按古人的星象学说,此为吉兆。所以仁宗很高兴。那史姓官员便趁机向皇帝推荐了柳永:柳屯田工于音律,又善填写,何不讓他写《醉蓬莱》?仁宗也同意了。

柳永本人也很希望进步,“方冀进用”,所以“欣然走笔,甚自得意”。以他的才情,写一首祝寿祠自然是信手拈来的事情,很快他便创作出一首《醉蓬莱慢》,进呈仁宗:

“渐亭皋叶下,陇首云飞,素秋新霁。华阙中天,锁葱葱佳气。嫩菊黄深,拒霜红浅,近宝阶香砌。玉宇无尘,金茎有露,碧天如水。正值升平,万几多暇,夜色澄鲜,漏声迢递。南极星中,有老人呈瑞。此际宸游,凤辇何处,度管弦清脆。太液波翻,披香帘卷,月明风细。”

此词以非常华丽的文辞,描述了皇宫内壮丽的秋景,以及皇帝巡游的喜庆。柳永的本意,想来也是为了讨仁宗的欢心,却一时大意,在词中埋进了几颗“地雷”。

话说仁宗皇帝兴冲冲展开柳永进呈的词笺,读起这首《醉蓬莱慢》,第一眼就看到词的首字是一个“渐”字,立即“色若不悦”。原来,“渐”字的意思,是指皇帝病危。你在一首祝贺皇帝寿辰的词中,开门见山用了一个极不吉利的字,是什么用心嘛。难怪仁宗的脸色很不好看。

待读到“此际宸游,凤辇何处”一句,仁宗心里“惨然”。三十年前宋真宗去世,仁宗给父亲的御制挽词,正好与这一句“此际宸游,凤辇何处”暗合。哎呀,柳七官人,你到底是给皇帝祝寿呢,还是诅咒皇帝赶快驾崩?可以想象,宋仁宗当时的内心一定是崩溃的。

又读至“太液波翻”一词,宋仁宗终于将柳永的《醉蓬莱慢》掷在地上,说道:“何不言波澄?”“太液波翻”也犯了皇家之忌,因为这句话可以解释为喻意宫廷之内不得安宁。

柳永在一首短短的词中一连埋下三颗“地雷”,结果引来仁宗不愉快,“自此不复进用”。过了几年,大约皇祐五年(1053),落魄的柳永便去世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柳永也算是幸运的,以他那一首埋了三颗“地雷”的《醉蓬莱慢》,要是生活在大明朱元璋时代,或者大清乾隆时代,必定是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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