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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寻找幸福

时间:2024-04-24

洪鹄 刘璐

在准备生第二个小孩之前,黄磊去征求女儿多多的意见:“生个妹妹好不好?”多多一口回答:“好。”

“要是多多说不好呢?”

“我会问她为什么不好,妹妹和你是一样的,你不特别。”黄磊一边说着一边用勺子分开碗里的包子,分了一半给记者。

很难想象在这个人人都要强调独特性以验证自己的存在的时代,黄磊会给多多泼冷水,“你不特别”,其实也是身在娱乐圈的黄磊给自己的警告,这种自知的“不特别”反而让他在这个特殊的行业里看起来与众不同,那半个包子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从长发飘飘的文艺青年变成腆着肚子、常常围裙加身的父亲,按理说这是普通人都会颇有遗憾的人生轨迹,更何况这群热烈青春被凝视过的人。和黄磊一样,曾经的摇滚青年郑钧也带着儿子参加真人秀,对家庭生活的陌生映照出他对青春执拗的不舍,而黄磊却沉迷于这种琐碎日常中,“我必须悲观但是冷静诚实地说我们只此一生,所以这些最平凡的情感对于我们才是最珍贵的幸福”。

更彻底的是,演艺生涯也不再用于造梦。十几年前,他在荧屏内外都是徐志摩,演《橘子红了》的时候,他甚至就像莎士比亚,可以坐着念独白十几分钟。可是当有一天,你看到黄磊总是出现在《婚姻保卫战》《我爱男闺蜜》里的时候,其实不必太过惊讶,黄磊说:“原来那个文艺青年还在我心里,只是我不需要再和别人分享,不需要一直表现出来,是时候让我们俩独处了。”

因为有时候,女儿多多就是他的张爱玲。

那是北京的一个冬天经过以后,黄磊在院子里为多多堆的雪人开始慢慢融化。院子里不正不当地堆着一堆被北京风沙浮土弄脏的冰。在此之前的一整个冬天,黄磊每天都抱着多多和雪人说话,有时候是关于今天幼儿园发生了什么,有时候是关于今天吃了一颗什么糖这些重要的事情。一直到雪人彻底消失,黄磊才开始为多多找新的朋友,比如院中人工湖里的鱼和鸭子,花坛里有名字的花,半夜不睡觉的狗,陪她洗澡的大小黄鸭子,“雪人她似乎已经忘了,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然而在一个快要开冷气的夜,多多像往常一样不情愿地洗漱完,却突然对爸爸说:“咱们去看看雪人吧!”黄磊一脸茫然又镇定地说:“好哇。”就在这三分钟以后,他觉得多多就是他心里的张爱玲,他们站在窗前,夜色晴朗,多多目光深情幽远,神秘地对黄磊说:“它在那儿,雪人躲在月亮上弹钢琴,它就睡在小鸟的翅膀旁边。”

他为这奇妙的夜感动。

黄磊也记得另一夜。那是多年前,他和妻子孙莉住在一个没有24小时热水的公寓。那里有一台大功率的挂壁炉,几乎可以满足生活所有热水和供暖的需求。可是有一天晚上,它坏了,就在他们俩看完DVD,吃完零食,收拾完垃圾,困意十足,打着哈欠,两眼含泪,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它坏了。折腾了一个小时,还是没好,黄磊苦笑着说:“烧水洗吧。”翻开烧水的壶,再洗一个大煮锅,两眼燃气灶开始工作,一会儿水就烧好了,兑了一盆略烫的水,黄磊把右脚放进去(那时候左脚还打着石膏),孙莉挺着大肚子,端个凳子坐在对面,将双脚放入盆中,就这样三只脚放在盆里,他的单脚在中间,互相搓洗着。

在小小的厨房,黄磊望着妻子发胖的身体,想着小多多就快要出生,心里温情满满,“那时候俩人相恋十年,没有什么比时间更能说服人,说服谁呢?应该是自己吧”。

“没有诗意,没有冲动,一切软软的”,这是黄磊23岁时写下的话,第二年,他才遇见孙莉。

《爸爸去哪儿》第二季之后,所有人都在狂热地向黄磊讨要“教育成功学”,年轻的中国父母对于“教育”几乎是茫然,常常不知道应该是一种挣脱还是一种延续。在这个几十年里经历了几番巨变的国家,大多数人都带着父母遗传下来的原生伤痕。

然而这种教育的模板并不是那么容易书写,“我没有想过丁克,也没有想过生,就是应该顺其自然。”“我和她妈妈都没有去学过育儿法,顺其自然。”“我和多多妈妈对她的教育特别简单,乐观健康就好。”等等黄磊能讲出很多故事,却讲不出任何理论。

小时候,他曾在北京秋天成堆的杨树叶里弄丢了家里的钥匙,父亲跟旁边的人家借了一台脚踏车,带着他,到那片树叶那边找钥匙,父子二人把这堆树叶从这个位置挪到那个位置,都没有找到。然后不出意料的是,父亲就暴打了他,因为他实在丢了很多把钥匙,家里的锁因为他换来换去。打完之后,黄磊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很开心,因为他第一次发现父亲会骑车,而且会带着他,他就一直幸福地坐在后面,抱着父亲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这是一把开启快乐的钥匙。

黄磊父亲带给过他很多乐趣,小时候常常把丝袜套在黄磊头上,然后两人一起去套别人家孩子的头。这种乐趣还在延续,多多有一次在爷爷家,挖开院子里的土,放进去一个沙琪玛,爷爷问她干吗呢,多多回答:“我种个沙琪玛。”两个星期之后,再去爷爷家,发现爷爷竟然买了两包沙琪玛拆开,挂在藤上,告诉多多:“你看,沙琪玛长出来了。”

这种乐观带给多多的是,当多多不小心打烂了从西班牙带回来的小房子玩具时(小房子里有个雪人),大哭,黄磊告诉她要是不打碎就永远得不到这个雪人啦。

即便是黄磊,也只能给到女儿最基本的安全感—吃饱温暖卫生,他不需要更多的科学为女儿建造一座隔离病毒的房子,因为她迟早会离开。“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团聚,只有一种爱是为了分离,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想到这里,黄磊会心有不甘。

“如果有一天她向你出柜了呢?”

“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根本不是问题,这是她自己独立的人格。”

黄磊在写给女儿的信里说:“我不可能成为你们爱情路途上的向导,也无法替你们真正解除不可避免的苦忧。但是,又是但是,我可以事后告诉你们,这是人生的滋味,去尝尝,没关系。”

18岁,黄磊第一次恋爱时,他的母亲也放了一封信在他的床头:“我知道你恋爱了,妈妈很开心,但是别忘了学习……”这是一个让彼时的他颇为尴尬的瞬间,现在想来却有了对母亲前所未有的感同身受。

黄磊跟女儿说得有点不同的是:“耽误学习也没关系,只是一切都别着急,爱情的甜美要细细尝。”和女儿谈论爱情,也难免心里发紧。

虽然已经过了那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但这种对情感细微的体察也顺势转移到了女儿身上。

为了表达对黄磊拍戏回家太晚的抗议,两岁半的多多生气地在麦当劳门口孤零零地站了40分钟;在上海拍戏的黄磊和多多视频,问即将出国旅游的女儿开不开心,多多放下正在手里捣鼓的iPad,说不想去了,想去上海陪爸爸;晚上睡觉前,多多看到黄磊倒了一杯红酒,说:“哇,红酒啊,可惜我已经刷牙了。”如果问到长大后最想给爸爸买什么,多多会不假思索地说:“买书在书房看,买辣椒吃,还有买红酒。”黄磊喜欢的东西她从来都记在脑子里;多多五岁的时候弹钢琴,问妈妈:“为什么mi-so听起来那么开心,re-fa听起来就那么忧伤呢?”

黄磊和孙莉都惊讶于多多时常带给他们的深刻哲学。

多才多艺,乖巧懂事,大人对小孩的夸奖常常陷入这种俗套。可是孩子究竟应该会些什么?需要会什么呢?对于她们的期许是什么?黄磊并不是很明确,他最多能想出“诚实”,平凡最好。“因为我相信你们最需要会的一定不是弹钢琴这件事,即使你们可以弹得像个钢琴演奏家一样,或者游得像条鱼一样”。或者长大以后,不要再有人居心叵测地问两个孩子:“你幸福吗?”如果实在有人问,可以不回答,或者那时候女儿可以坚定地回答:“幸福,因为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在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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