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科：一飞冲天背后

张彭强

出身于贫民家庭的佐科，从进入政坛到当选总统仅用9年时间。这位“印尼奥巴马”一飞冲天的背后，有何过人之处？

2014年7月，佐科以53.15%的得票率赢得大选，成为印尼独立以来第7任总统。他出身于贫民家庭，2005年从政后便一鸣惊人当选梭罗市市长，2012 年又以“黑马”姿态当选雅加达特区省长，2014年更是一步登天当选印尼总统。这不得不让人们好奇，这位“印尼奥巴马”一飞冲天的背后，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他又是如何坐稳总统宝座的？

竞选手段：

草根出身+政治明星

“木匠之子”出身的佐科，靠着自身的勤奋工作、机智正直、亲近人民和廉洁奉公，战胜财势雄大的上层政党名流和军官联盟，当选为印尼第7任总统。这是印尼民主政治的胜利。2014年10月，佐科正式宣誓就任总统一职。这表明：印尼的民主政体确立十多年后，家族政治的耀眼光环开始褪色，出身草根的新生代政治家佐科以“明星般”姿态崛起，成为印尼政坛一颗耀眼的“政治明星”。

佐科吸引民众的一个重要因素，首先在于其草根的身份认同。佐科被认为是从人民群众中走出来的领袖，与政治强人背后的家族政治划分了明显界限。人民要的是同情心，希望领袖能体察民情。然而，印尼前几任领导人都出身于精英阶层，给人以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在那些对苏加诺、苏哈托等政治强人失望的印尼民众看来，出身清白、在国家民主化之后才从政的佐科才是总统人选的更优选择。因为佐科身上体现的是政治纯洁和清廉，不喜欢金钱政治，也没有贪污痕迹。

佐科认为：“民主的本意就是改善民众的生活。”他说：“到村庄里、河堤旁和市场接触民众，问他们想要什么，然后提供解决之道就是成功法宝”。他拒绝以豪华新公务车替换旧车，以开国产车吉亚为荣。他还定期穿标志性的格子衬衣访问雅加达贫民窟，邀请反拆迁的商贩到他的公务居所喝咖啡聚餐以调解矛盾。这就是佐科，从不高高在上，重视基层民众力量，因此深受印尼中下层民众之喜爱。

佐科赢得认可的另一重要因素，是酷似星光四射的“奥巴马”，符合民众对明星政治家的期待和想象。因其出色政绩，2012年佐科被国际智库“城市市长基金会”评选为全球第三佳市长，理由是“把充斥犯罪的区域，转型为艺术文化的重镇和吸引游客到访的城市”；美国《外交政策》杂志把他列为“2013年全球领导思想家”；《福布斯》杂志也将其纳入“世界50大领导人”。可见，佐科表现实在“耀眼”，迅速成为了印尼政坛的一颗“政治明星”。他的粉丝跨越了社会各阶层，其支持率和人气指数也急剧攀升。因此，佐科不仅让印尼民众和所在政党对他怀有希望，也让印尼经济市场对他怀有很大期盼。

民众之所以喜欢佐科，除其草根出身外，还因为其在担任梭罗市长和雅加达特区首长等职期间，作风亲民、形象和善、为官清廉、政绩不俗以及治理城市有方的表现赢得了民众的普遍赞誉。印尼斗争民主党之所以在国会选举前推举佐科为总统候选人，也是想以佐科的形象来挽救政党形象，增加选民对斗争民主党改革的希望。事实亦是如此，在“佐科效应”的带动下，斗争民主党在2014年4月份的国会选举中赢得了第一大党的地位。此外，印尼经济市场更是对佐科这个明星政治家怀有强烈期待。当佐科被斗争民主党推举为总统候选人后，雅加达股市综合指数立刻上涨3.23%。

政治手腕：

协商对话+厉行变革

尽管佐科于2014年7月赢得总统大选，但他要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仍面临诸多考验。

首先，佐科政府面临“朝小野大”的困境。即印尼国会中支持佐科的政党联盟所占席位较少，而反对派阵营则几乎全面掌控国会，还掌握了正副议长和人民协商会议议长这些关键职位。这种局面对佐科政府施政无疑是重大牵制。因此，佐科若处理不好与反对党的关系，得不到国会的配合，他将难有作为。

其次，大选过后的印尼社会呈现分裂态势。草根阶层多支持佐科，而政治精英多拥护其对手普拉博沃，作为总统的佐科须考虑如何弥合社会分裂，在关注草根阶层同时，也要照顾政治精英的利益。针对以上挑战，佐科表示无惧反对党阻扰，他将改善与其他政党的协商对话，搞好政治斡旋，建设共识性政治。佐科始终强调以人民福祉为重，以建设人民的政府为目标。这不仅得到民众的认可，也得到了反对党联盟的支持。在与国会其它政党的协商对话上，佐科密集会见反对党联盟政治精英，加强与反对党的沟通交流，缓解了斗争民主党与反对党联盟因沟通失败而陷入的不利局面，成功化解了国会两院议长选举后与反对党阵营的紧张关系。

此外，佐科还与竞争对手普拉博沃达成和解。普拉博沃亲自上门给佐科祝寿，双方进行亲密会谈。普拉博沃在新闻发布会上呼吁反对党联盟支持佐科政府，要求其支持者不要让政治分歧成为分裂的根源。此外，佐科政府还突破了国会阻力，积极争取到印尼民主党、建设统一党和戈尔卡党的支持，从而取得国会相对较多数票。可见，佐科的协商对话策略取得了一定成果。这些无疑都将有利于佐科政府有效执政。

当下的印尼社会，除政治分裂外，政治腐败也几乎渗透到各个层面，成为一种社会病态。在“透明国际”组织发布的2013年全球清廉指数报告中，印尼在参与调查的177个国家和地区中位列第114位，属于“严重腐败”国家。印尼官场长期腐败一方面导致社会不公，资源配置扭曲，严重危害社会稳定发展，另一方面影响政府透明度，增加外来投资者的成本，损害了当地投资环境。基于此背景，佐科在总统竞选期间，就承诺打造一个干净及专业的政府。正式就职后，佐科厉行变革，回应民众期待。

首先是成立“选贤与能”专业内阁。佐科认为内阁部长须具备清廉、专业化这些优质特点，组成贤能内阁，将内阁成员专业人才比例达到70%、80%、甚至90%。他坚决反对旧式的政治交易，改革过去组阁传统，不向加盟政党分配部长配额。他还创新甄选内阁部长的方式，宣布民众可以参与提名内阁部长候选人。虽然在佐科政府的34名内阁部长名单中，结果只有18名部长是技术官僚，但佐科表现出的改革姿态让人们印象深刻。

其次是建立清正廉洁的新政府。在挑选34位内阁新成员前，佐科要求印尼肃贪委员会和印尼官方监督机构印尼财务报告中心联合审查43名内阁新成员候选人，确保内阁新成员的政治清白。经过审查，佐科排除可具有涉嫌贪污嫌疑的候选人。佐科还要求内阁成员宣誓就职后必须向肃贪委员会上交财富清单。佐科说：“内阁部长的任期为五年，所以我们要找出廉洁的，因为我们要确保我们的人选正确无误。”

最后是改革贪腐丛生的官僚制度。佐科大幅削减政府官员的差旅费，禁止官员把会议地点定在酒店。在精简官方开支方面，佐科身体力行，亲自乘坐经济舱到新加坡出席幼子的毕业典礼。这些都使得佐科受到了印尼民众的赞赏和认同，大大加强了他厉行变革的领导人形象。

领导能力：

愿景打造力+承诺执行力

奥巴马和佐科之所以能一飞冲天当选总统，其背后所依靠的是超凡的领导能力。正是凭借着对政治局势的准确判断、对民众心态的精准把握以及与时俱进的沟通技巧等领导能力，他们才能在网络时代顺利登上总统宝座。在笔者看来，纵然佐科和奥巴马在领导力方面有诸多相似，但愿景打造能力才是他们最大的共同闪光点。

人类政治发展史表明，重要的似乎不是“真相”和“真理”究竟是什么，而是人民更愿意相信什么才是“真相”和“真理”，因而让人民愿意相信什么是“真相”和“真理”的“愿景打造力”才是领袖最重要的能力。毋庸置疑，奥巴马和佐科都完全具备这种能力。奥巴马在竞选中获得胜利的关键因素在于其能给国民打造良好的愿景，让民众能在国家愿景中看到自己的愿景，并为之而努力奋斗。奥巴马通过“再造美国”计划把美国各阶层纷繁复杂的个人愿景集中在“变革”这个共同愿景之上，从而获得了广泛支持。奥巴马坦承：“如果你把我和任何一种人---无论是黑人、白人、西班牙裔的人、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放在某一间屋子里，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就能带着其中大多数人的赞成票走出那间屋子。”奥巴马强大的“愿景打造力”可见一斑。

佐科的“愿景打造力”体现在给印尼民众构筑的“海洋强国梦”。他在总统就职典礼给印尼民众打造了一个“强国梦”，佐科号召国人：“我们希望能在各民族中受到尊重、成为一个有尊严、有自信的民族。我们希望有自己的文明、具有创意、并促进全球文明的民族。我们必须非常努力地使印尼恢复成为海洋国家。海湾、海峡、海洋是我们未来的文明，我们背弃了海洋、海峡与海湾太久了。现在是我们回到海洋强国的时候！在海上取得辉煌是我们祖先提出的口号，如今即将再次回响。”可见，“海洋强国梦”是佐科政府施政战略的核心所在。他要把印尼重新打造成为“海洋强国”，恢复以往“称雄四海”的光荣历史。

相比美国总统奥巴马，印尼总统佐科的承诺执行能力似乎要更胜一筹。因为佐科能够脚踏实地实现当初的竞选承诺。奥巴马却仅止步于给民众打造愿景，缺乏执行承诺的魄力。奥巴马政府在医改、金融、预算、税务、安全、中东和平、亚太政策及债务危机等问题上不断妥协退让，偏离其当初的竞选承诺。这使得其支持者失望甚至转向，也导致阵营内部纷争不断。

和奥马巴明显不同，佐科除在理念层面为印尼民众构筑一个“海洋强国梦”外，还积极采取措施来实践他的强国诺言。首先是建设“海上之路”计划。佐科积极调动国内外力量，推动“海上之路”建设。国内方面，佐科政府成立海事统筹部，发展印尼国内外海运，协助将印尼打造成为“全球海事中心”。国际方面，佐科政府积极参加中国主推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简称亚投行），成为亚投行第22个发起国，推动“海上之路”计划与中国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相结合。最后，佐科政府还积极筹办亚非会议60周年纪念会，积极在外交层面推动强国梦。总之，执政半年多来的佐科以其务实的工作作风、厉行变革的形象及超强的承诺执行能力坐稳了总统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