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老师和三（6）班的小天使

江苏省通州区石港小学 丁雪松

小纸条的风波

何医生在给儿子何小可整理书包时，在文具盒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大字：

林佳佳，我想和你交朋友。

什么？这么大的小屁孩有的还咬着奶瓶儿在妈妈怀里吃奶，我家儿子都知道要谈女朋友啦。不行，得找儿子好好谈谈。何医生连夜审讯。

“不是我写的，是——钱多多。”

何医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转念一想，这个动态要告诉曹老师严老师。

第二天，匹诺曹老师朝何小可招手：“何小可，你到我这里来。”

何小可长着标准的鹅蛋脸，笔挺的小鼻子，小嘴唇，如果是女孩儿的话，就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小美女，可他却是个男孩子。何小可两只手臂一扭一扭地左右摆着，朝曹老师娘娘地走来了。

匹诺曹老师皱了皱眉毛：“何小可，男孩嘛，走路要雄赳赳，气昂昂，要抬头挺胸，要有阳刚之气。”停顿了一会儿，想起今天的正题，“何小可，这张纸条是钱多多写的吗？”

“小美眉”何小可好看的鹅蛋脸忽然轻轻地磕巴了一下，飞快地眨了眨眼睛，又飞快地翻了翻眼睛，下巴忽然往上一扬，两片小小的薄嘴唇张开来，伸出舌头迅速舔了一下。没等开口，匹诺曹老师就知道何小可撒谎了。何小可只要没做作业，告诉老师本子落在家里了，说谎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好像是钱多多来过，我在位置下捡来的。”何小可看了看匹诺曹老师笑眯眯的脸，有点心虚，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何小可和林佳佳同座，两个孩子形影不离。何小可最爱哭鼻子。被老师批评了要哭鼻子，考得差要哭鼻子，被同学欺负了也要哭鼻子。别人使劲挤也挤不出眼泪，何小可好像身体里装满了泪水，眼睛都不用眨巴，一下子就红红的，眼泪立刻铺满了眼眶，眼眶装不下了，顺着眼角吧嗒吧嗒往下流。这时候林佳佳就像大姐姐一样很懂事地拿餐巾纸帮他擦。

“钱多多，你过来。”

钱多多正和王默小丁当在教室里屋前屋后乱窜追逐，嘻嘻哈哈开心得不得了，头发长了，头上的鸟小窝终于长大了，成了鸡小窝，乱蓬蓬的长头发有的翘着有的耷拉着，豆大的汗珠流到脖子里。

“叫我干嘛？”钱多多正玩得高兴，被打扰了很不开心，他撇了撇嘴，粗声粗气地嘟囔。

他拿着纸条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写的。”

三6班的同学们都知道钱多多喜欢林佳佳。能够用行动表达的绝不用纸条，他才不喜欢写纸条呢。

“曹老师，钱多多亲我的脸。”

“曹老师，钱多多把我的作业藏起来了。”

“曹老师，钱多多硬要挤在我旁边。”

……

林佳佳头上永远戴着一个粉红蝴蝶结的发箍，露出明亮的额头和小明星般的脸庞。虽然年纪小，但她早就知道这世上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当一名美女啦。

匹诺曹老师被烦得鼻子都大了，他耐心教导：“钱多多，喜欢女孩子要放在心里，现在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了，长大后才能表白呢。”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表达呢？”钱多多挠挠鸡窝似的乱发，怎么也想不明白。

小丁当和王默也凑过来。匹诺曹老师揉了揉长鼻子，他的长鼻子已经被钱多多的问题搞大了，看见了品学兼优的王默，正好教育钱多多：“王默，你说现在能喜欢女孩子吗？”

王默严肃地说：“不能。”

小丁当抢着检举揭发：“王默喜欢隔壁班的刘莉莉，看见刘莉莉就吓得躲起来。”

刘莉莉和王默都在学校的数奥兴趣组，刘莉莉做数奥题比王默还要快。王默发誓一定要超过刘莉莉，可是到目前还没有超过她。所以每次看到刘莉莉骄傲地拿着醒目的高分，心里又发虚又有点不服气。

曹老师对钱多多说：“不许粘着林佳佳，因为她嫌你烦。而且啊，喜欢别人只能放在心中，现在应该好好学习，将来长大了才能说出来呢。”

他见钱多多和何小可低着头，正要继续教育，贝小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咧着大嘴过来了：“曹老师，米小奇打我。”

“我没有，贝小莫先摸我。”米小奇奶声奶气，一脸委屈地跟过来。

一对小冤家

下了课，同学们做什么最多？

向老师打小报告。

“严老师，小丁当拿我的橡皮不还我。”

“曹老师，鲁球球他骂我。”

“曹老师，羊洋呸我。”

“严老师，李小白挡着不许我走。”

……

老师怎么死的？就是被这些学生烦死的。

而这些打小报告的同学，见了贝小莫和米小奇，都要叫一声师爷爷。因为这两个臭小子一天到晚，上课下课、上学放学，不知道要向老师打多少报告。他俩是打小报告的祖宗，而且他们都不打其他人的小报告，米小奇专打贝小莫的小报告，贝小莫专打米小奇的小报告。

“老师，米小奇上课吃糖！”

米小奇被老师罚站。

“老师，贝小莫不做作业，还玩！”

米小奇不甘心，严密监视贝小莫。贝小莫也被老师罚站。

小尖脑袋的米小奇扭头看看被罚站的大嘴贝小莫，大嘴贝小莫也看看同样被罚站的小尖脑袋米小奇。

嗯，老师没有偏心，两个人都被罚站。他俩心里平衡了，趁老师不注意，抬起手眯着眼做枪的手势，互相朝对方瞄准。

……

曹老师的头是怎么大的？就是被他俩打小报告打大的；匹诺曹老师的鼻子是怎么长的？就是被他俩打小报告打长的。

“曹老师，贝小莫摸我的小辫子。”米小奇晃着小黄辫，奶声奶气地过来打报告。

米小奇有一个像蛋一样的小脑袋。他妈妈怀孕的时候最喜欢看《唐老鸭和米老鼠》，说是给肚子里的米小奇做胎教。她太喜欢米老鼠了，不但给儿子取名叫米小奇，连儿子的小脑袋也像老鼠米奇。

米小奇的小尖脑袋后面还留着一根小辫子，稀稀疏疏的黄头发扎成小辫儿像一根细绳系在后面。同学们每次看了他的小辫子，都忍不住拉一拉，扯一扯，米小奇就转过身奶声奶气地说：“不许你碰我。”

贝小莫坐在米小奇身后，他看着小辫儿晃来晃去，心里痒兮兮的。他也喜欢拉一拉米小奇的细辫子。

贝小莫伸长脑袋，咧着大嘴巴，鬼鬼祟祟地轻轻一拉，连忙把脑袋缩到脖子里，手也缩回来，捂着大嘴，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

米小奇也不是好惹的，回头一看，就知道是贝小莫在搞鬼。别人拉一拉就算了，你米小奇跟我一样高，一样瘦，也敢摸我？一伸手，“啪”，就是一巴掌。

然后呢，贝小莫还击一拳头。

然后呢，谁吃了败仗，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向曹老师打小报告。

“曹老师，米小奇打我。”

曹老师连着上了两堂课，累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懒得理他。

过了一会儿，“曹老师，贝小莫骂我。”

“嗯，知道了。你走吧。”曹老师挥挥手。

又过了一会儿，“曹老师，米小奇拿我的东西不还。”

曹老师正在备课，头有点大了，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曹老师，贝小莫朝我扔东西。”

曹老师看都不看他俩，这两小子做的把戏太多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丁当跑到办公室汇报：“曹老师，贝小莫和米小奇又打起来了。”

曹老师一看，办公室门口舒文、盛良良、王默……忽拉拉聚了一大堆，挨挨挤挤的。

“站在门口干什么？幸灾乐祸的，都给我走。”曹老师见两个人战争升级，急匆匆往教室赶，只见贝小莫抓着米小奇的小辫儿，米小奇扯着贝小莫的头发，两个人四条胳膊两个头搅在一起。

曹老师瞪大了眼睛，伸长了鼻子，大吼一声：“别打了！都跟我走。”

米小奇和贝小莫就像两个勤务兵，跟在曹老师的后面乖乖地往办公室走。

到了办公室门口，匹诺曹老师叫米小奇和贝小莫一边一个，站在两边，接受惩罚。

他俩往墙上一靠，有其他老师到办公室去，连忙站直了。米小奇还像只好奇的小鸡一样，抬着小脑袋侧着头看走进办公室的老师；贝小莫呢，他缩着脖子，立正，低头，身板儿挺得笔笔直，偷偷地瞄了瞄老师，双手贴紧裤缝，大嘴撮起来高高翘得都能挂油瓶，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办公室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贝小莫低着头，眼睛朝上瞟了瞟，发现老师不在身边，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抬头看看“大萝卜”柳婷婷两个腮帮好像鼓满了气似的，吓得一哆嗦，这个姑奶奶像《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惹不起；又看看班长王默，咧着没有门牙的嘴巴，笑得很开心，老师最喜欢他了，咱也惹不起；又看见小胖子鲁球球也腆着肚子朝自己挤眉弄眼做鬼脸，气不打一处来，连小胖子都敢欺负我？不就是比我胖点嘛——“呸”，朝他啐了一口唾沫。

米小奇立刻转过小尖脑袋，朝屋里的曹老师奶声奶气地喊：“贝小莫‘呸’人。”

曹老师气冲冲地出来：“两个人站在外面还不得安稳，没一个好东西。都给我站好了！”

两个人立刻老老实实站好。曹老师一转身，贝小莫歪着脑袋朝米小奇挤眼睛，米小奇就慢慢往贝小莫那边挪。

又过了一会儿，严老师往办公室里走，看见贝小莫和米小奇两个敌人又成了好兄弟，正亲热地凑在一起，撅起尾巴趴在地上玩奥特曼卡片：“两个人在办公室门口玩什么，到别的地方玩去。”

贝小莫和米小奇手拉手跳着马步跑回教室去了，他俩也搞不清原来到办公室门口到底是干嘛来的。

飞一般的感觉

米小奇迷恋上了飞一般的感觉。

上课的音乐铃声响起，同学们安静地伏在课桌上，等待体育老师张老师带领队伍上操场。只有米小奇神气活现地站在前面讲台下的专座上，尖脑袋东瞧瞧西看看，小黄辫儿像条小蛇一样也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自从钱多多搬到后面跟小羊洋同座后，曹老师就把讲台下的宝座给了米小奇，因为米小奇实在是太好动了。

张老师人还没进来，比气球还大的肚子先伸进了教室。这时候米小奇正站在凳子上“嗷嗷”直叫，同学们开心地看着米小奇表演，教室里像炸开的锅一样，乱哄哄。

张老师除了肚子比别人大，力气也比别人大，他以前可是举重运动员哦。贝小莫有一次看见张老师舞杠铃，“呼呼”像在舞风车。

张老师看着米小奇张牙舞爪的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连忙用手挡住，他高高地举起教棒：“米小奇，你再动，我就——”，说着朝讲台一拍教棒，“啪”！

米小奇才不怕张老师呢。张老师不是严厉的严老师，又不罚抄作业，看见小孩总是笑眯眯的，可和蔼啦。他见张老师转过身去，自己就朝着同学们，拉开两条细胳膊，伸直了，小小的尖脑袋往后仰，小黄辫儿像条小死蛇垂挂在下面，闭着眼睛，小嘴巴半开半合，身子往后倒——电视上解放军叔叔牺牲了都是这个样子。

“嗤嗤嗤——”鲁球球笑得腮帮的肉上下飞，像在跳舞。

“嘻嘻嘻——”李小白笑得直翻白眼儿。

“噗——嗤——”阿呆的两条挂面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来啦，今天一不小心又蹿出来透透风，还调皮地冒了个鼻涕泡儿。

坐在米小奇后面的贝小莫捂着大嘴巴笑得一抖一抖的：“咯咯咯。”还是没捂住，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肚子圆滚滚的张老师伸出一只手，抓着米小奇的衣领，老鹰捉小鸡似的提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米小奇闭着眼睛，“噢——”，飞一般的感觉，好爽啊！

然后张老师把米小奇轻轻地放下。

“张老师，我还要，再来一次。”米小奇抬着头，张着小嘴，眼巴巴地望着张老师，像是钱多多头上的鸟小窝里住着的小小鸟，正等着鸟妈妈喂虫子呢。

什么？米小奇竟然还想再要老师的惩罚？

这时候贝小莫也看出了米小奇的门道来，这种好事怎么能让小辫子米小奇一个人享受？

贝小莫咧着大嘴巴，使劲儿地朝张老师蹦跶，高高地举起手：“老师，举我，举我！”

其他同学也发现了，这哪是惩罚呀，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超级待遇啊。于是一个个跑到教室前面，举起手，使劲儿往张老师身上挤，挤到气球肚子上，张老师说：“别挤了，别挤了，再挤我的肚子要爆了。”他灵机一动，说：“只有认真上课的同学我才举呢。都坐到位置上去！”

哄——一下子全坐到座位上，每个人都坐得工工整整。

接下来，大家整队上操场，没有一个调皮捣蛋、说话插队的，同学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规规矩矩地往操场走去。

赛跑

“嗯”，不错。张老师满意地按摩着大肚子，整队纪律这么好，他特别高兴，他一高兴就摸肚子，肚子像在充气，越摸越大。这一课练习50米往返跑。

张老师的大肚子里早就想好了：“同学们，今天50米往返跑，男女生各两队，每队出一个同学比赛，获胜的同学就奖励——”张老师拖长了声音，卖起了关子，“举到天上转一圈。”男生两队排第一个的，当然是个子最矮的米小奇和贝小莫。

“预备——跑！”随着张老师的发令，两个人在红色的跑道上奔跑。

“加油！加油！”同学们齐声为他们鼓气。

贝小莫两条手臂像鸭子一样朝两边摆动，迈开大步子，很快就跑到了前面。他的头仰起来，张开大嘴巴，看来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米小奇两条手臂紧紧地夹在胸前，踩着小碎步，两只小脚上下翻飞，拍打着小瘦臀，像是棒槌在“咚咚咚”敲鼓。他闭着小眼睛，狠狠地咬着牙，也不甘落后，上身笔直，拼命追着贝小莫，可爱的小黄辫儿直挺挺地横过来挂在小脑袋后面。

往回跑，距离终点只剩二十米了。

大家眼睁睁看着贝小莫马上就要第一个冲过终点，可是——

贝小莫咧着大嘴转过头，看见米小奇被自己远远地抛在身后，他有点得意忘形，脚底下一个不稳当，摔倒在地上。

米小奇迈着小步伐不慌不忙超过了贝小莫，他歪着小脑袋看见贝小莫伏倒在地上呻吟，手掌被擦破了，鲜血流了出来。

胜负已定，所有人都以为米小奇会像以往一样摇头摆尾尖叫着冲过终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米小奇停下脚步，转过身，弯下腰，伸出小手，使劲儿拉起贝小莫。

贝小莫疼得龇牙咧嘴，两只细眼睛吧嗒吧嗒往下滴眼泪。

米小奇搀着一瘸一拐的贝小莫，走到张老师跟前。

张老师深受感动：“同学们，我们要向米小奇学习，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大家一起为他俩鼓掌。”

在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张老师两只手先举起贝小莫，转了一圈。贝小莫忘记了疼痛，闭着眼晕乎乎地享受着飞一般的感觉。然后，张老师又举起米小奇，把他抛到了天空。

米小奇睁开眼睛，只见蓝蓝的天上，一只降落伞在空中飘呀飘呀，一个身穿黑军服的士兵降落在他的额头上。

“啊，降落伞耶！”米小奇奶声奶气地尖叫，他看到降落伞下挂着一只老鼠，圆圆的大脑袋，一身的黑衣服，头戴黑军帽。

“嗨，你好！我是米老鼠米奇。”

“啊！你就是米老鼠？我不是在做梦吧。”米小奇又惊讶又兴奋，“我爸爸，我妈妈，还有……还有我爷爷、我奶奶，还有……反正我们全家都很崇拜你哦。我叫米小奇……”米小奇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哦，你就是米小奇！”米奇摇晃着圆圆的大脑袋，“唉，你的脑袋又小又尖，怎么跟我不同呢？”

“米奇，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米小奇见到偶像乘着降落伞，有好多好多问题要问。

“我来找我的好朋友唐老鸭。他几天前来到了中国。”

“啊，唐老鸭也来啦！”

“米小奇，我现在要去找唐老鸭。走之前，让我帮你满足一个愿望吧。”

“让我想想？”米小奇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我最讨厌贝小莫。一天到晚跟我作对，还老是欺负我。我不想和他玩，叫他离我远点，越远越好，最好看不见他。”

“等等！要是贝小莫不见了，谁跟我玩呢？不行。”米小奇歪着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米小奇又想了想：“我最讨厌做作业了，如果每天不做作业那该多好呀。”

“ok！没问题。”米老鼠潇洒地打个响指，接着，嘴里叽里咕噜的念了几句咒语：“好了。米小奇，你以后再也不用做作业了。”

一阵风吹过，米奇离开米小奇的额头，又飞向蓝天。

米小奇呆呆地望着降落伞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天空。

“沙奶奶”的种子

“米小奇，你发什么呆呢？”贝小莫拍了拍米小奇的小脸蛋，他刚刚发誓米小奇永远永远都是自己最铁最铁的好哥们儿。

米小奇眨巴眨巴小眼睛，眼前哪有什么米老鼠米奇？原来刚才真的是在做梦，而且还是做的白日梦呢！

一碧如洗的天空中，飘浮着一只只蒲公英一样的小小降落伞。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雪白雪白的绒毛，像一枚枚张开的伞儿，在蔚蓝蔚蓝的天上显得那么醒目。降落伞的下面是一个个小黑点，就像身着黑军装的特种兵。北风轻轻地吹过，小伞们随风上下飘荡，有的缓缓下降，落在宽阔的操场上，但并不老实，一阵微风吹过，它们就像顽皮的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朝前打着滚儿。

“蒲公英，蒲公英!”“我抓到蒲公英啦！”……

小美女林佳佳、小画家盛良良、顶着鸡窝头的钱多多、机灵鬼小丁当……欢快地追赶着，尖叫着。有的抬着头张开双臂追着，小伞们却像在逗孩子似的，飘飘悠悠就是不下来；有的使劲跳着，小手快要够着了，“咦”，小天使又飞走了；有的低着头朝地上的降落伞跑去，可是旋风又吹着小伞们往前俏皮地溜走……

小画家盛良良第一个捉到了可爱的小精灵，开心得哇哇直叫。身边立刻围了好多孩子，他们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柔柔的白绒球，还有黑色的硬硬的小黑籽。

大肚子张老师走过来：“同学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同学们聚在圆滚滚的大肚子旁边，望着张老师。王默说：“这是蒲公英呀！”

“不，这不是蒲公英的种子，这是‘沙奶奶’的种子。”

“啊——沙奶奶！”，“老奶奶”，“沙姥姥”，“奶奶”……同学们又惊讶又好奇，他们七嘴八舌，更带劲儿了：好奇怪的名字呀。

“‘沙奶奶’是从哪儿来的呢？”王默永远是那么好奇。

“这个‘沙奶奶’，就长在我们学校的河边。冬天来了，种子成熟了，西北风一吹，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到处飘。”

张老师看孩子们听得很入迷，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们小时候没有什么东西玩，大家在河边摘下一个‘沙奶奶’，对着其他同学吹，‘沙奶奶’就铺天盖地把这个同学全部包围了。”

同学们一听，吵着要张老师带大家到河边去摘“沙奶奶”。

“不行！”张老师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气球肚子也在摇，“太危险了。我们小时候到河边摘，有的孩子就掉到河里了。”

大家伙儿很失望，不过马上又开心起来。他们继续追逐着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尽情地疯跑疯叫。小精灵们也真神奇，他们让孩子们忘记了一切烦恼，开心满怀。

林佳佳两只小手轻轻地捧着小绒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一不留神又飞走了。她对着小绒球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然后对着它，抿着嘴轻轻一哈气，小绒球慢慢悠悠飘向了远方。

叶顶顶拉着好朋友舒文的手，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沙奶奶一路奔跑，“咯咯咯”，身后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小画家盛良良仔细地看着小绒球，她决定要画一幅美丽的中国画。

阿呆抬着头，傻傻地望着小伞儿。风吹干了涂在脸上的鼻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有两只可爱的小球球俏皮地停在李小白的鼻涕上，不愿意飞走了。唉！谁叫李小白的鼻涕太好客，热情地挽留它们呢。两只球球正好落在嘴巴两边，远远看去，李小白成了一位白胡子老爷爷。

李小白虽然好多天不学写儿童诗了，这时候也诗兴大发：

啊！

小小的降落伞，

我爱你！

文静的舒文和叶顶顶手拉着手，仰起脸，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晶亮清澈，她呆呆地望着“沙奶奶”的种子随微风渐行渐远，直至最后消失。小小的她，从此在心底埋下了诗的种子：

蓝蓝的天空，

飘来了，飘来了，

小小的降落伞；

风儿轻轻吹，

小小的伞儿，

又悄悄地，悄悄地，

飘走了，飘走了……

顶着“毽子”值勤的女孩

第三课英语课，课前五分钟，课间眼保健操时间。

执勤员舒文出来执勤。

“挤按晴明穴。”音乐声一响，最怕学习的吴聪聪站起来：“报告，我要上厕所。”吴聪聪上语文课肚子疼，上数学课肚子也疼，现在一听叽哩哇啦的英语，肚子同样“咕嘟咕嘟”叫着要拉稀。说着，没等舒文开口，拿起卫生纸就往厕所跑。

舒文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吴聪聪上厕所。”

米小奇趁着舒文转身的空档，站起来摇晃尖脑袋，甩甩小辫儿，扭扭小身板儿，同学们假装在做眼保健操，都眯眼偷看米小奇，悄悄地笑。

贝小莫两只手支在额头上，咧着大嘴，终于忍不住了，笑得肩膀上下抽个不停，好像羊癫疯发病。然后伸出一只脚，趁米小奇不注意，把他的凳子轻轻往后拉。

舒文听到教室里有响声，转过身面对大家。米小奇立刻停止了摇头晃脑表演，连忙往下坐，结果坐了个空，“噗通”，掉在地上，疼得他“哎哟哎哟”直叫唤。

米小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奶声奶气地报告：“贝小莫移我的凳子。”

同学们哄堂大笑。

舒文拿起教棒，“啪”：“不许说话！不许笑！”转过身，在黑板上又添上两个名字：米小奇，贝小莫。

钱多多做眼保健操的时候，不小心一条手臂越过了三八线，小羊洋连忙举手：“钱多多他欺负我，坐到我这里来了。”

李小白举着两只黑爪子按在眼睛上，朝小丁当挤眉弄眼，眼睛上立刻又黑乎乎一大片。

做好眼保健操，熊伟站起来，两手一摊，耸耸肩：“呃——我的眼镜不知被谁藏起来，找不到了。”

教室里一片笑声。

大队部值勤同学走进教室迅速转了一圈，检查完走出去。第二天，学校宣传栏写着：三（6）班做眼保健操不认真，扣2分。

匹诺曹老师经过那里每天都要看一看。这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哪些同学不好好做眼保健操？”曹老师厉声喝问。

小丁当站起来：“吴聪聪上厕所，米小奇和贝小莫、钱多多、小羊洋不做眼保健操，还有李小白朝我挤眼睛……还有好多同学笑。”

“报到名字的都给我站到前面来！”

米小奇、贝小莫、李小白……七八个同学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在前面站成一排。

“舒文，我叫你值勤，你怎么搞的？”

舒文委屈地说：“我说了，也写在黑板上，可是他们不听。”

别看曹老师平时和同学们有说有笑，关键时刻特别严格，容不得一点错。一个月的评比马上就要结束，“文明班级”的荣誉称号眼看就要到手，结果因为扣了二分，被五班超过了。

“舒文，站起来！”文文静静的小书虫站起来，“这次扣分，你要负主要责任。”

舒文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曹老师，我不想做这个执勤员了。”

曹老师吃惊地嗅了嗅长鼻子，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说：“好吧。那还有谁报名做执勤员？”

他把所有的同学一个个都看过去了。有的头低着怕被老师喊到名字，米小奇、贝小莫、少林寺几个男生名气太大了，谁敢管他们？像马京京这样的小官迷小马屁精头昂得像只小公鸡，特别想做一个威风凛凛的执勤员，就怕老师看不见自己。曹老师摇摇头，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些熊孩子自己都管不好，还想管别人呢？要是他们在前面值勤，扣的分还要多。还有些同学脑袋转来转去，想看看到底是谁被选中。

“我！”王默扭头一看，同桌叶顶顶扎着冲天小辫儿站起来了。

叶顶顶红彤彤的苹果脸上，长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她最喜欢剪一头短碎发，头发如果长些，就用橡皮筋把头顶的一束短发扎成一个小辫子。远远看去，冲天小辫儿直挺挺地翘着，就像一个杂技演员顶着一只鸡毛毽子。

叶顶顶喜欢和舒文坐在一起看书。她看书快，舒文看得慢，大家经常看见文静的舒文侧着脸看前一页，叶顶顶也侧着脸翻着书页看另一面。课外书太有趣了，叶顶顶经常被书中的故事逗得发出“咯咯咯”一连串轻快的笑声。

叶顶顶一笑起来就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也露出两颗稍微往外龇的大门牙。笑了一半，忽然警惕地看着周围，急忙捂住嘴巴，遮住两颗大板牙，生怕被同学看到。

严老师一看是泼辣的叶顶顶，一颗心放下来：她能对付这些调皮鬼。

全班一致通过叶顶顶当执勤员。

这几天叶顶顶头发长了一些，她把头顶的短碎发扎成小辫子，顶着一只“毽子”，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想到一条妙计。

“王默，我在前面执勤，你站在后面帮我执勤。”她对同桌王默说。

“不行不行！我才不愿意做这个执勤员呢。”王默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在后面帮我看哪个同学不遵守纪律，然后告诉我就行了。最主要的是你帮我盯着大队部的执勤员，他们来了你就喊一声。”

这不是站岗放哨的小小通讯员吗？王默一听，真刺激。

眼保健操开始：“挤按晴明穴……”叶顶顶手拿教棒，严肃地在教室里转来转去。

吴聪聪又喊肚子疼：“我要上厕所！”说着拔腿就要走。

叶顶顶两只大眼一瞪，大声喝道：“回来！不许去。”

吴聪聪吓得一哆嗦，像只猴子似的，嘴巴一磕，嗅了嗅小鼻孔，乖乖地坐下来。

米小奇假装做眼保健操，一边朝后瞥着贝小莫，两个人互相挤眼睛。

贝小莫站起来检举揭发：“米小奇不做眼保健操，还看着我笑。”

大家又“哈哈哈”大笑。

“不许笑！”叶顶顶高声大喝，“啪”，教棒往黑板上使劲一拍，吓得大家一脸庄重，又认真地做眼保健操。

“贝小莫，米小奇，出来！”

贝小莫和米小奇乖乖地站到讲台上。两个调皮鬼撅起嘴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蔫了。

“大队执勤员来了！”王默站在后门值勤，不时地朝外观望，紧要关头通风报信。

同学们一听，全都做得端端正正，闭着眼睛更加认真地做眼保健操。

“马屁精”

下午第一课，体育。

教室里，同学们伏在课桌上，静静地等大肚子张老师带队上操场。

一分钟过去了，张老师没有过来，教室里鸦雀无声。

二分钟过去了，大肚子张老师还没有来，同学们窃窃私语。三分钟过去了，教室里一片喧闹。

执勤员叶顶顶连忙跑到前面，大声喝道：“安静！不许说话！朝前坐！”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匹诺曹老师捧着厚厚一叠作业进来了：“同学们，张老师临时有事，这一课我来代他上。”叠得高高的作业，都抵到曹老师的长鼻子尖儿。

“唉，体育课又不上了。”同学们唉声叹气，上一课张老师带着大家捉“沙奶奶”的种子，玩得太嗨了，有一个同学兴奋得晚上还尿床了呢。

至于是谁？嘿嘿！保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就过来，我单独告诉你，不过你可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曹老师一看，大家的头甩得像个拨浪鼓似的，连忙说：“这一课不上数学。”

教室里一片欢呼。

“曹老师万岁！”王默举起手臂扯着嗓子喊。他的两颗乳牙长到十岁还没掉下来，妈妈很焦急，刚带他到医院把门牙拔了，所以“岁”字说得含糊不清。

钱多多抓了抓鸡窝一样的头发，开心得在位置上直跳。

李小白翻了翻白眼儿，高兴地伸出黑爪子擦一把鼻涕，脸又成了大花脸。

马京京，大家都叫他马屁精，扭着圆滚滚的身子，第一个冲到曹老师的讲桌旁。

“曹老师，您辛苦了。我给您捶捶背。”说着，捏起两只小拳头“咚咚咚”地帮曹老师敲背。

曹老师坐下来，闭着眼睛，跟小马屁精开玩笑：“马京京，你怎么这么会拍马屁？”

马京京小时候跟爸爸妈妈在北京生活，说话卷舌音特别重：“不知道。我就是会拍马屁，我妈妈说我从小就会拍马屁。”

“你从小就会拍马屁，这么厉害呀。”曹老师很惊讶。

“是呀！”小马屁精望着匹诺曹老师，认真地点点头，“我爸爸是个大马屁精。他从小就教我拍马屁。”

马京京的爸爸是一个集团的销售总监，长期住在北京。马京京就是在北京出生的，所以给宝贝儿子取名马京京。

“儿子，好好拍马屁，将来长大了跟爸爸一样，到北京吃香的喝辣的。”

大马屁精酒喝得稀里糊涂，坐在沙发上，一边用牙签拨着牙齿，一边晕乎乎地看着儿子：“你爸爸就是拍领导的马屁才捞到这个肥差。”大马屁精喝醉了酒，跟儿子说实话。

“可我不知道我们学校谁是领导啊。”

“现在谁管你呢？”

“老师呀。”

“现在老师就是你的领导。儿子，懂不懂？”大马屁精耐心指点儿子。

所以呀，马京京从小就学会了拍马屁。要是有同学笑马京京拍马屁，马京京才不觉得难为情呢。他脸不红心不跳，很严肃很认真，还很自豪地说：“拍马屁有什么不好？你还不会拍马屁呢。我的理想就是长大后成为一名马屁家。”

马京京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马屁精。

大马屁精教小马屁精拍马屁怎么修炼升级。

“小丁当，上课怎么不认真听？给我站好了！”严老师最讨厌她讲课的时候有人开小差，她很生气。

小丁当耷头耷脑地站起来，被老师一顿狠批。

马京京上课也经常调皮捣蛋，回答不出问题：“马京京，站起来！下课到办公室去。”严老师同样很生气。

第二天，严老师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纸条：

老师，我保证以后上课一定要认真听。如果有不会的，您能不能不要生气？因为您血压高，不能生气。我不想让您生气！

马京京

严老师感动得稀里哗啦，眼泪哗哗流：这孩子没白教哇，这么小就这么懂事。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该多好啊！

马京京就是这样一个讨所有老师都喜欢的小男生，现在终于当上了班干部。

当了班干部就要带头为班级多做事。马京京才不这么想呢，当了班干部，他觉得理所当然就要少做事，最好还要指挥别人做事呢。

所以呀，教室里打扫卫生，擦黑板、整理讲台……这个时候，严老师肯定找不到小马屁精，倒是经常看得到最不爱学习但最爱劳动的吴聪聪、机灵鬼小丁当忙忙碌碌的身影。

马京京现在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当上大队委呢……

机灵鬼小丁当

小丁当名字就叫丁当。他妈妈在街上开了一家“小叮当”童装店，儿子就是她的服装模特儿。每次进了新款服装，妈妈就叫小丁当穿上新衣服，戴着墨镜，摆着酷酷的pose（造型）。丁当妈妈拍着照片发到微信朋友圈，大家都认识这个外表特别帅气的小男生。

放学后，小丁当的妈妈忙前忙后介绍服装给小顾客，小丁当就很“懂事”地坐在小凳子上，专心致志地做《计算能手》上的计算题。这是匹诺曹老师布置的数学天天练家庭作业。

第二天早上，曹老师要拿标准答案批改作业：“哪个同学做得全对，给我对照答案呢？”

“我。”小神童王默举手了，他脑子聪明，基本上每次都全对，所以很自信。

“我。”李小白站起来，昨天晚上他妈妈帮他检查了一遍，他也很有信心。

“拿我的。”小马屁精扭着圆溜溜的身体往前跑了两步，他觉得这个时候不管对错首先要拍老师马屁。

……

可是他们都没有小丁当送得快。别人在举手说“我”的时候，小丁当就像一只兔子，飞快地蹿到匹诺曹老师的鼻子底下。

匹诺曹改好后，总是摸摸长鼻子，表扬小丁当：“小丁当的作业每次都全对。我们要向小丁当学习！要是全班同学都像他一样，那我就轻松多啦！”

同学们都把又羡慕又敬佩又有点妒忌的目光投向小丁当。这时候小丁当高高地抬着头望着天花板，得意洋洋地坐在位置上前晃后晃，凳腿跟着颠来颠去。

小丁当还没神气几天，单元测验成绩出来了。

匹诺曹老师气冲冲地拍着小丁当的试卷，长鼻子气得更长了：“小丁当，你怎么搞的，计算题全班大部分同学全对，只有少数同学错一两题，你竟然要错一半！这还怎么得了？你每天的标准答案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同学们很少看见曹老师生气，小丁当低着头揉着眼睛，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曹老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小丁当妈妈的电话：“丁当妈妈，小丁当每天的作业是怎么做的？……什么？用计算器做的！……啊！小丁当跟你说是老师教用计算器做的！”

匹诺曹老师这个气啊，这次不但长鼻子拱起来了，连头发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小丁当再也不敢把作业送给老师做标准答案了。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天，又课上课下忙开了。

下课铃一响，小丁当总是第一个冲到讲台，和值日生抢着擦黑板，整理讲台，在老师面前把作业本叠得整整齐齐。

上课了，同学们都在认真听老师讲课。小丁当开始东张西望。

曹老师正讲得起劲儿，看见小丁当举手：

“曹老师，马京京上课吃辣条。”

“曹老师，李小白上课玩橡皮。”

“曹老师，钱多多上课玩三国英雄卡。”

……

“小丁当，上课的时候你怎么看得到别人的？管好自己就够了。”匹诺曹老师讲得津津有味，同学们正听得入迷。讲课一次次被打断，他很不高兴，严肃批评小丁当。

“就是啊，小丁当肯定不在认真听，还管别人呢。”马京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小丁当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了。过了几天，他又恢复了神气。下课了，同学们忙着做作业，他忙着和钱多多几个人在教室里前前后后窜来窜去，小脸蛋跑得红通通，热得满头大汗，像刚从水里冒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顶。

放学的时候，曹老师改好了作业，他总觉得有同学没交练习本，数过来数过去，确确实实少一本。

“羊洋，你的作业有没有交？”

“交了呀。”小羊洋不管会不会做，每次总是第一个交作业，每次都要用“0、1、2、3、4、5……”这十个阿拉伯数字歪七扭八地把所有的括号填满。

不是小羊洋。

“戴木，你作业交了吗？”阿呆也经常不交作业。

“交了。”这次阿呆理直气壮，他狠狠地擦了擦鼻涕虫儿，声音特别高，特别尖。

看来也不是阿呆。

“没交作业的同学站起来！”曹老师说。

没有人站。

“没交作业的同学站起来！”曹老师提高了嗓门儿。

还是没有人站。

“我就不信了，到底是哪个小鬼没交？”

这时候严老师也走进了教室：“一个一个喊名字，报到名字的站起来！”

曹老师一个一个喊过去，同学们都站起来了。

“奇了怪了，再喊一次！”严老师瞪大了眼睛。

曹老师又一个一个喊过去，同学们又都站起来了。

曹老师和严老师在教室前面商量：“我报名字，你看好了，报到名字的站到前面来！”

曹老师报一个名字，报到名字的同学就站到教室前面。严老师扶着厚厚的眼镜片，严密监视。

座位上的同学越来越少。最后，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啦——小丁当。

小丁当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下面，低着头，脸红到脖子根，伏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同学们站在教室前面手指着小丁当，哈哈大笑：“原来是你呀。”

“等等，我来看看小丁当的语文作业有没有交？”严老师忽然想起来，她也很不放心。

Miss尹也过来了：“我也看看小丁当的英语作业交了没有？”

没有，都没有。

三个老师就像三个天神，威风凛凛地站在小丁当的位置旁边。小丁当好像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小狗狗，低着头，在书包里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

“诺，不是在这儿吗？”严老师虽然眼睛高度近视，远远地都看见语文练习本放在书包里。

曹老师拿过书包，“哗啦”一下倒过来，倒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棒棒糖、辣条、薯片、三国英雄卡、水彩笔、橡皮泥、奥特曼小模型……还有语数英三本作业本。打开一看，三本作业已经有好多天没做啦！

小丁当低着头抽搐，使劲儿揉眼睛，揉着揉着，眼泪又揉出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