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的“至暗时刻”

曹然

因为79岁的前总统祖马入狱，南非多地自7月8日以来陷入骚乱，多条高速公路被封堵，最大港口德班港的物流运输被迫中断，在居民区和商业区蔓延的暴力活动已造成超过200人死亡、2000多人受伤。南非现任总统拉马福萨称，这是1994年种族隔离制度终结以来“最大规模的社会危机”。

这场骚乱的深层原因被主要归结于两方面：一是新冠疫情造成的民生凋敝。早在祖马执政的2008年到2018年，南非的经济竞争力就由全球第42名下滑至百名左右，失业率超过30%，四分之一以上的人口在贫困线上挣扎。拉马福萨上台后，南非经济社会状况也没有取得明显改善。二是祖马试图阻挠对其腐败罪的审查。他被指控在20年前接受法国军火商贿赂，并在总统任内通过一个印度家族攫取南非矿产、电力等资源带来的国家财富。不过，祖马的支持者则指责现任总统拉马福萨涉嫌参与非法的国家资源交易，更应该接受腐败罪调查。

本質上，不论是祖马案还是骚乱，都是非国大内部“两股明显对立的势力”斗争的最新一章，有非国大成员甚至称之为“未遂政变”。自1994年南非摆脱种族隔离政治以来，曼德拉创建的非国大一直是南非议会的执政党。南非总统由议会而非普选产生，非国大的领导人因而自然成为总统。

在1994年前，祖马是非国大的游击队领袖及情报系统负责人，拉马福萨则扮演谈判代表、发言人等角色。2007年祖马成为非国大主席后，被指责培植嫡系、发展总统直属情报机关、打压其他派系。2016年非国大在地方选举中大规模失利，促使反对祖马的非国大人物团结在副总统拉马福萨周围。

7月14日，南非约翰内斯堡，士兵阻止人群进入一家购物中心。图/人民视觉

2017年，拉马福萨击败祖马当选非国大主席。但在当时的近5000位党代表中，支持拉马福萨的人只比祖马的派系多178人。次年，南非最高法院受命展开对祖马的调查，但祖马拒不配合，非国大高层也一直有支持他的声音。直到今年7月8日祖马主动投案，他才以“藐视法庭”的罪名第一次进监狱。

7月19日，在军队的强力干预下，当地骚乱局势得到控制，公路重新开放，对祖马的腐败罪审理也正式开庭。不过，骚乱的暂缓并不意味着南非社会重归稳定。面对着日益加剧的经济和社会危机，南非民众对非国大的支持率越来越低，“无住房，不投票”的新式非暴力不合作运动在非国大选民间兴起。

当前，拉马福萨政府的首要任务是恢复防疫措施。7月以来，南非日均新增新冠确诊病例超过万人，遭遇今年1月以来的首个流行高峰。更糟糕的是，政府原计划每日接种30万剂新冠疫苗，但受骚乱引发的交通中断影响，如今每日实际上只能接种15万剂左右。世界卫生组织已经发出警告，骚乱将导致南非疫情进一步恶化。南非的“至暗时刻”，依然看不到结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