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香橙树

任小霞

大结局

下了一夜小雨，早晨起来，雨丝透过茂密的枝条，闪闪发光。远远看去，天空一片嫣红，风景如诗如画。

今天是她和橙橙11岁的生日。

楠楠走到小路的一头，等橙橙。

“楠楠！”远远地，橙橙看到了她，挥着手向她奔来。

再见到橙橙，楠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

“生日快乐！”她们异口同声地喊，又一起“咯咯”地笑起来，然后，手拉手往前走。“等等，我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天从后面追上来，“差点睡过头了！祝两位生日快乐啊。”“礼物拿来！”橙橙伸出手。“哎呀！”沈天沮丧地低下头说，“昨晚，我准备的好好的礼物，今天一早，就再也找不到了！”

“啊？”楠楠狐疑地看看沈天，他却冲她挤眉弄眼。

“没劲的沈天！”橙橙拿书包拍了一下他，大度地说，“算啦，我们今天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

三个人一路说笑着往学校走去，沈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提醒橙橙：“别忘记去你的香橙树婆婆那儿一趟啊，说不定她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听完沈天的话，楠楠偷偷笑开了：原来沈天跟她一样，把准备好的礼物塞到香橙树婆婆的树洞里去啦。

“这个我当然知道。”橙橙转身对楠楠说，“香橙树婆婆每年都给我准备礼物的，比沈天这家伙好多了。”

“真的？”楠楠一想：这下子，树洞里岂不是要塞满礼物了？

“今天放学后，你先到我家去，妈妈说让咱们穿上她新织的红毛衣！”橙橙说，“那样我俩又是同一个样子，别人都认不出来了。”

“嗯。”楠楠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现在见田阿姨，会不会感觉很不一样呢？

一天的时间过得好快呀，一放学，三个伙伴就直往橙树林里冲。“我那个香橙树婆婆，也等了一天了吧？”橙橙边走边说。

楠楠和沈天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看着橙橙把手伸进树洞，等着她的惊呼——

“啊！”橙橙摸出来的盒子是彩色的，“真漂亮！”原来是一对泥娃娃。“沈天，你居然也会戏弄我了！”橙橙笑着说，“谁不知道这是你送的？就你的爱好，我还有不知道的？”

“哇，你太聪明了！”沈天说，“我实在是心服口服。”

“这一个，”橙橙第二次摸出来的，是一本漂亮的小笔记本，里面的内页，全是花瓣样的，“是楠楠送的，对不？”

“天，这个你也猜得到？”楠楠瞪大了眼睛。

“最后这个，”橙橙摸到一张卡片，“才是香橙树婆婆的礼物，她每年都是一张小卡片，没有字，只有图案的小卡片。”

“你这么了解……香橙树婆婆？”楠楠有点想不通，橙橙能这么轻易地猜出她和沈天的礼物，怎么从来没想到香橙树婆婆的礼物就是她妈妈的礼物？ “我知道你们想说，为什么我不猜一猜，是谁在扮演香橙树婆婆给我送礼物？”橙橙看着他们说，“我只要知道，那个人跟你们一样，是为了让我更开心一点，所以，我也希望这个秘密维持得时间更长更长……”

“快走吧！”楠楠拉着她，心想：橙橙其实是一个多明白事理的女孩子啊。 沈天先回米糕婆婆那儿去了，楠楠被橙橙拉到了田阿姨面前。

“快试试新衣服。”田阿姨看起来很高兴。呀，红毛衣上的口袋竟然是白橙花样子的，好别致呀。

“真好看！”楠楠和橙橙你看我，我看你，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林叔叔回来了，他和田阿姨一起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姑娘，仿佛在看一个美丽的故事，都入了迷……

“啊……”等林叔叔、田阿姨带着一对孩子到米糕婆婆家时，橙橙惊叹起来，“橙子花灯，妈妈，你快看，橙子花灯啊！”

是啊，一排排小小的橙子花灯点在路边，一定是沈天的杰作！“欢迎各位光临！”沈天在门口迎接，楠楠的妈妈和爸爸正和米糕婆婆一起忙碌着，米姗姗和小伙伴们早已把礼物挂在树枝上。樱桃树上一下子结满了甜蜜的礼物。

这时，月亮爬上了树梢，徜徉在山林的风悄然而至，摇动树叶。“开席喽！”米糕婆婆喊道。楠楠爸爸轻轻一按，啊，樱桃树上的小彩灯都亮晶晶的，像无数小星星在眨眼睛，“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庆祝林橙橙和何楠楠的11岁生日。首先，我们给小寿星戴上橙花花环！”楠楠妈妈说着，把两个漂亮的花环套在了两个小女孩的头上。

“接着，”楠楠爸爸说，“我们请两位小寿星说说此时此刻的感想。”

“这是一个特别有趣的生日，太有意思了！”橙橙说，“谢谢大家！”

“这是最美丽的生日，我觉得我成了仙女！”楠楠说，“谢谢大家！”

“啪啪啪……”大家一起鼓起掌。

“上蛋糕喽……”沈天端着一个双层蛋糕从屋里出来。

“点蜡烛。”米糕婆婆让两个小姑娘点亮小蜡烛。

11支彩色的蜡烛映照着两张那么相似的脸，楠楠突然想：幸亏我剪掉了长辫子，不然，爸爸妈妈真的要分不出我们俩了。

“快许愿！”米糕婆婆对她俩说，“很准的啊！”

“田阿姨快点好起来！”楠楠心里说。

“妈妈快点好起来！”橙橙心里说。

“许的愿望不能说，一说就不灵了。”米糕婆婆说，“切蛋糕吧，这是楠楠妈妈和我一起做的橙子蛋糕，你们快尝尝。”

“哈，婆婆的全橙宴就要开始了，今天的香橙鱼、香橙鸡排都是我最爱吃的。”沈天说着咽了下口水，“婆婆平常不肯做的好菜今天全有了。”楠楠和橙橙跑进屋，想跟米糕婆婆做菜，米糕婆婆忙把她们推出去：“快去吃东西，以后让你们做。”

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蜜橙茶，边喝边夸味道不错，沈天说：“那是我和楠楠昨天用冰糖和蜂蜜调配的，怎么样？没喝过吧？”

“啊，这个你都会啦？”米姗姗问楠楠，“你快要成为一个跟橙橙一样的小姑娘啦。”

“嘻，”楠楠笑，“我就是想做一个大橙橙！”

“哈哈哈……”大家一起乐起来。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清风徐来，芳香四溢。

这是一个多么奇妙的夜晚，花灯摇曳，笑声阵阵。

生日过后，为了让楠楠好好陪陪田阿姨，楠楠爸爸和妈妈一起出去旅游。等他们回来，田阿姨因病情恶化又进了医院。最后因医治无效，田阿姨永远地走了。田阿姨葬礼结束，楠楠妈妈先离开了。学期结束，楠楠爸爸给楠楠办了转学，也离开了安城。

楠楠回到家没多久，就收到了橙橙的第一封信——

“亲爱的楠楠：

你好。你刚刚离开，我就开始想念你了。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去看香橙树婆婆了。我对她说，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不如意的事呢？我想永远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却离开我，我想永远和楠楠在一起，楠楠也离开我……

你猜猜，那天晚上，我从香橙树的树洞里掏到了什么？是一串大大的橙子风铃啊，是用小小的青橙非常非常用心做出来的。我一直猜：是谁做的呢？是米糕婆婆，是爸爸，是沈天，还是亲爱的楠楠？或者是米姗姗，还可能是亲爱的蔡老师……他们老是送东西给我……

我后来就不想了，是谁都一样，是不是？我知道一直以来，妈妈都假装香橙树婆婆来爱我，妈妈走了，就有好多人假装我的妈妈来爱我……一直以来，我的身边都有一大群爱我的人，这多么多么难得，多么多么幸福啊！

米糕婆婆那天切橙子给我做香橙鱼，她把橙子切成了许多许多圆圆的小车轮。她对我说，其实橙子心里藏了无数个车轮，就是每一个橙子都有到远方去的梦想。我仔细瞧她切下的橙子车轮，对她说，如果把橙树林的橙子都切成车轮的话，可以接成多长多长的橙子火车？米糕婆婆哈哈大笑着对我说，我知道了，你是想开一辆火车到楠楠那儿去吧？一个橙子，楠楠只要切开一个橙子，就会明白一切的。

楠楠，你切开橙子的时候，真的发现里面全是梦想的车轮了吗？你知道吗？你和你爸爸到安城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让我发现了大山外面的一个世界。我老是想象你的家乡，想象你飞奔在一个跟我完全不同的城市里的样子。我常常对自己说：我长大要去找楠楠，把楠楠那儿的故事带回来，带给香橙树婆婆，带给我的爸爸、妈妈、米糕婆婆……楠楠，要不，我们立下一个约定好不好？我们将来考同一所大学……”

读着橙橙的信，楠楠的鼻子尖，似乎又闻到了一缕缕清新的橙香，她想象着橙橙坐在香橙树婆婆脚边写信的样子，想象着橙橙瞧着一个个橙子车轮发呆的样子，不禁轻轻地笑起来：啊，将来，将来的她和橙橙，如果走在同一所学校里，会有人像沈天一样，指着其中的一个，对另一个说——咦，那不是另一个你吗？如果那样的话，她和橙橙的心里，一定会一起落下一瓣瓣橙花一样的记忆吧……

（完）

（选自天星童书“永远的童年”系列《永远的香橙树》，汕头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