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1
王黎冰
想起故乡,就很自然地想起外婆院中的那棵老枣树。
这些年,似乎所有关于故乡的记忆,只需一棵老枣树就能代替一样。
于是。想家的时候,总是有树的影子像幻灯片一样闪过,在记忆的深处,在浓浓的月色里,在蓦然回首的那一刻,投影到我的眼前,让我那浮躁喧嚣的心一下子沉静下来。
那棵老枣树是祖爷爷小时候种下的,粗算起来至今已有80余年了。虽然它主干有些歪斜,分岔处只剩一半的身躯,但这丝毫没影响它顽强地生长,更没影响它用枝叶给老屋撑起一伞阴凉。它的皮肤被岁月雕刻得粗糙无比,但它依然会在每年的秋季结出又甜又脆的枣儿。
小时候,基本吃不到什么水果。于是,外婆家枣树上的枣儿便成了我们企盼的美味。
我和姐姐往往在枣儿半青半熟时,就迫不及待地偷偷拿根小竹竿去打枣,或者干脆就拎只鞋子扔上去,就会有枣儿被打下来,我们就趁机过过馋瘾。
好不容易等到枣儿熟透,打枣的日子终于到了。
外婆一般都把打枣安排在星期天的早晨,并且提前告诉我们和左邻右舍的孩子们,然后准备好竹篮、大笸箩、盆等盛枣儿的家什。
外公则提前绑好打枣的竿子,担当起打枣的重任,我们这些孩子就负责捡枣儿,外婆就只管守着大笸箩收枣儿。
外公先让几个年轻力壮的表哥“噌噌”地爬到枣树上去晃枣,我们虽然参与不上,但只是看着也是件很令人兴奋的事情呢。
他们一起用力地摇晃树枝,枣儿们便铺天盖地地砸下来,落到屋顶上,打到盆里、笸箩里,打到我们的头上,到处是“叮叮咚咚”的声音,我们就争着、抢着、笑着捡起满地乱跑的枣儿,那一刻,满院子的枣儿,满院子跑着的孩子,满院子的笑声,和着被惊吓到的狗的汪汪声、鸡的喔喔声,在清晨的阳光里跳跃着,飘荡着,就那样永远地刻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晃枣结束后,外公便踩着椅子拿着长长的竹竿开始打枣,而我们就疯抢着把枣儿捡进盆里,然后倒进大笸箩里,当然,这些都妨碍不了我们往嘴里塞满甜枣,我们还要偷偷地将那又大又实的“枣王”装满裤兜。
打完枣后,邻居家的孩子们就各自用衣服兜着一堆枣儿回家了。剩下的就分成几份儿,给本家的大爷、二爷还有姑姑。
外婆手巧,把最后剩下的又小又硬的劣质枣儿先在酒碗里蘸一下,然后把它们放到密封的坛子里储存起来,这便是“酒枣”了,直到明年开春这些枣儿都不会坏掉…-
老枣树是有生命的,所以它一定有记忆,看到它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一种回归的温暖,一种没有纷扰的宁静。它让我以善良、淳朴、执著的本色去迎接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
我知道,老枣树的记忆里有我,就像我的记忆里始终有老枣树一样。这棵饱经沧桑的老枣树,用它最自然、最顽强的生命永远地长在了我心深处,成为我生命中最深最浓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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