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1
刘贤勇
小河从南端进入,一路向北贯穿小城。每年麦收后,水库开闸放水浇灌农田,小河就跟着涨满浑浊的水,湍急地流淌着往北而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汇入大海。
城里的人们管小河叫城河。城河全长不到2000米,最宽处约30米,最窄处南北不足3米。既然叫城河,就应该有城墙的说法。小时候上学途经的河西岸的那条大路叫城墙根,想必就是城墙。可是,从没听长辈们忆起过关于城墙的故事。记忆里,城墙根的坡下生长着一排排参天的槐树,东岸多住居民,各家各户沿河边栽插的杨柳,茂密葱郁。
总是怀念5月天。倒垂的杨柳绿了东岸,而西岸,槐花稻穗般沉甸甸地悬挂在树枝上,洁白一片。清风拂过,槐花飘香。想着雨雾朦胧的天气,雨似雾,雾里有雨,这个时候去看城河,那真是亮在记忆里最美丽的风景。
更喜欢炎热的夏,河面是宽宽的,微风从浑浊的水面吹来水草和鱼虾的腥昧,那对于我是一浪又一浪的诱惑。暑假,午饭后,趁大人午休,一群顽皮的孩子在城河里兴奋地嬉闹、游泳,却很少有游到对岸的,多数只游到河中央水流湍急的地方,就吓得往回游。我的水性在同伴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仗着水性好,我一个猛子扎下去,潜到水里一直能游到对岸,惊得伙伴们以为我被大水卷走了,直到我在城墙根下露出头,他们才长吁一口气,然后兴奋地乱叫开来,于是就搅了大人的午睡,惹来一顿骂。
可是,夏天毕竟短暂,浑浊的河水逐渐退去,河面开始荡漾出清澈见底的河床,这意味着枯水的冬季来临了。终于到了腊月,一年最冷的时节,河面只有四五米宽,上面冻了薄薄的一层冰,裸露出许多石块来。上学时,根本不用绕道了,母亲一不留神,我就屁颠屁颠地冲到河边,先捡几块鹅卵石,然后试试承受力,一闪身向对岸冲过去。听着石块的倒落声,那种兴奋、刺激后的喜悦,现在想来,依然在心中荡漾。也有失足的时候,眼看就要到对岸了,“哗”的一声,脚下的石块滑落了,两手迅速抓住石块,可是两只脚都已进了水。不敢回家换鞋袜,就那样跑着去上学,两只脚冻得钻心透骨地疼。课间慌忙跑到操场上,脱掉潮湿的鞋袜,把红萝卜一样的脚放在太阳底下晒。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胆怯,禁不住伙伴们成功飞跃的诱惑,没过两天,又开始新的登陆历程。
那样的日子里,城河实在是我们游戏的天堂。然而,记不清从哪年开始。城河里不再有新鲜的水流淌,城墙根坡下的槐树不见了,河床因两岸的人们乱倒垃圾、吸沙搞建设,变得千疮百孔。夏天暴雨时,河面漂浮着或暗绿色或灰白色的漂浮物,漫进城市的大街小巷,使空气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现在,植根心底的城河已完全不复存在了。到处是楼宇商铺,霓虹闪烁,无不展示着现代化城市的辉煌,却无论如何都挥不去我对城河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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