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成长

梁嘉敏

【摘要】“青春”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之一，在《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中，主人公林震作为一个新入职的青年人，有着自己的理想、个性和对爱情的追求，但同时也受到政治环境和工作环境的影响，在困惑和矛盾中挣扎，也在思考和选择中成长。

【关键词】青年 《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 青春困惑 娜斯嘉

王蒙的小说《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创作于1956年，是一部可以不断挖掘反复品味的作品，是“百花齐放”下一朵引人注目的花，它展现了困惑和焦虑中青年人的成长。通过个人的理想激情与现实环境的冲突矛盾，展现了人物在其中的工作、生活和心理历程。主人公林震初到组织部工作，怀着神圣的憧憬打量着周围的人和事，却多次在现实中受到挫折，在面对和同事赵慧文之间不知是惺惺相惜的感情还是朦胧微妙的爱意时，最终为了功名欲毅然放弃了爱情欲。这和当时的官场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林震就是在特定的环境中一步步成长的。

从小说开头的对于林震语言、心理的细致描写，我们可以看出林震是一个有抱负有激情而又单纯的人，带有“娜斯嘉”情结。一开始刚到组织部，他用几乎一尘不染的眼光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憧憬着自己的未来，作为一个青年人，要有所作为。而在组织部第一个迎接他的是赵慧文，这个曾在小学教师支部工作的女人，总会让初来乍到的人产生一点亲切与情感依赖。“赵慧文紧握着林震的两只手，说：‘我们等你好久了，便带他到宿舍”，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话语，怎能不让一个初来乍到的人产生好感、为之心动呢？这在一开始坚定了林震的美好憧憬。

赵慧文热情而熟练地帮新来的林震打点着生活和工作的一切，在林震眼里：她正像那些能干而漂亮的女同志们一样。当林震的工作开始步入正轨，朦胧的爱的意识也在他这个年纪萌生：当他经过区委会的大院子时，不知凭什么觉得里面打着电话使用着打字机的一定是个女的，想必心里会有第一天接触的赵慧文的影子吧。

可是“好景不长”，慢慢地，林震发现：他工作面对的社会现实和想象的差别很大，在处理通华麻袋厂一事上，林震没少碰壁。在林震感到困惑迷茫时，赵慧文这位工作上的好伙伴，总能给予他到位的安慰与疏導。因为赵慧文比林震先到组织部工作，已经过了林震当下正在经历的“磨合适应期”，被环境同化的她在新来的青年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而林震惊讶地发现，在这样一个和自己想象差距甚远的部门里，在这个他以为所有人都丧失了“乌托邦”美好政治追求的环境里，竟然还有一个身边的人和他看法、观点如此一致，有着相似的理想和激情，不由得产生惺惺相惜的“革命情怀”，这唯一的温暖情感，这支持他的信念力量，是志同道合的赵慧文给他的。这些对于一个青年人来说，是困惑和矛盾中的一丝慰藉。

但林震依旧无法摆脱困惑与躁动：现在二十二岁的他，生命史上好像还是一张白纸：没有功勋、没有创造、没有冒险、也没有爱情——连给某个姑娘写一封信都没有做过。林震努力工作，但是他做得少、慢，和青年积极分子们比较、和生活的飞奔比较，有什么可以安慰自己吗？他定规划，学这学那，做这做那，他要一日千里！要一日千里，要建功立业，就必须心无旁骛，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他甚至抑制住对于往日小学教育工作和孩子们深切的依恋，燃烧起对新工作的渴望，全身心投入到组织部的工作中。在官场里奋斗，要实现政治抱负，就必须放下缠绕的感情，必须直面当下，坚持自己的信念。

而当林震在他重视的工作中再一次因充当“娜斯嘉”式英雄而遭到韩常新和刘世吾打压时，他收到了以前工作的小学同事和可爱的孩子们写来的信。看着孩子们稚嫩但饱含深情的字句，林震不禁心潮涌动。偏偏在这个关头，赵慧文邀请他到家里坐坐、聊聊心事。两人敞开心扉，谈论着房间的装饰、听着时而梦幻柔美、时而热情激荡的意大利随想曲，还一起吃熟荸荠，把荸荠皮扔得满地都是。最后，林震还摇了摇赵慧文的手，春夜的清香之气、温暖的泉水涌上心头，这些细致的描写，不就是爱情叩动心扉的感觉吗？

当这一切被刘世吾的一句话点破后，“或者是崇高的爱情，或者什么都没有”，这一切在林震看来，都发生了变化。在召开处理王清泉的大会后，喝了酒的刘世吾对林震谈起自己的革命历史，林震“第一次以深深的尊敬和爱戴的眼光”看刘世吾——没想到开口闭口都是“就那么回事”的刘世吾过去也是个“多么热情、多么年轻”的人。而聊到兴致上时，刘世吾含蓄地劝告林震要注意处理好和赵慧文之间的关系，林震再一次受到震惊。此刻朦胧的彼此爱慕之意犹如氤氲遇到猛烈的光热，一点一点消散了，他根本没想到这一点，甚至猝不及防。赵慧文为了不让年轻热血、渴望功名的林震有心理负担，解释说生活应该有互相支援和友谊的温暖。但其实，从赵慧文说完这话后深深吐气以及有点恍惚的表现，不难看出，她在掩饰呼之欲出的情感。而林震，听了赵慧文的解释并没有抖落心理包袱，反而觉得仿佛失掉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仿佛是二十二年来，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痛苦的滋味，可是这爱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赵慧文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幕幕浮现，一股爱情的滋味反而从林震的内心深处涌出来了，但林震很快以更强烈的控制力把这份涌动的爱意压制下去了：因为他马上想到，或者说，他时刻都记得，他来组织部是是残冬，而现在已经是初夏了，他在区委会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春天了，但他还是没有建立什么功绩，他几乎和来时一样，没有在新工作上取得大的进步，反而发现了官场的很多问题，他却并未能改变任何不合理，他并未取得斗争的胜利……这种种缠绕着他，让他困惑和焦虑，让他最后下定决心：“至于爱情呢，既是……那就咬咬牙，把这热情悄悄地压在自己心里吧！”

林震在经过一番挣扎和思考后，下定决心要更积极、更热情地投入工作，但是一定要更坚强……在林震身上，“功名欲”一定程度战胜了“爱情欲”。他看清了现实，也认清了自己：他曾有过关于美好爱情的躁动，但目前只能藏在心底，他初入职场，更多的是在官场立足、建功立业的躁动，这是任何东西所不能阻挡的！

爱情与事业兼得是“乌托邦”式的理想追求，在现代人看来，如果能兼顾事业与爱情，可谓是人生赢家。像林震这样年轻单纯、有满腔的热情与正义、渴望建功立业的新生力量，在进入官场一段时间后，也渐渐发现两者并不能像憧憬一样都如愿，他在实际中渐渐改变最初对理想单纯的看法。青年人应该从现实出发，认清自己，看到理想和现实的距离，不能一味陷在理想主义的漩涡中。在困惑和焦虑中，有青年人的成长。

【参考文献】

[1]张永杰. 困惑中的青春成长——对《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的一种解读 红河学院学报 2006-02-28

[2]徐刚，徐勇. 后革命时代的焦虑——历史语境中的《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及其论争 海南师范大学学报2010-01-30

[3]刘翠爱.青春的困惑与诘问——论《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的“青年叙事” 河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 2013-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