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1
我徘徊在巷口。也许我在等一场雨,等一场雨揉碎云的执念,等那摇曳的雨帘氤氲出如烟的美丽,等一场雨的流浪,等一次唯美的邂逅。
如我所愿的,那清脆的嘀嗒声响了起来。雨斜斜地下,也许是一曲缠绵的相思,也许是一首哀婉的长诗。我撑开伞,静听雨声。一些思念,几许往事,滴滴声声地在雨里发芽,在雨里生根。
放眼望去,巷中可见之路已被雨水淋湿,生发出莫明的情绪,我,该不该走进?
也许“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我走进雨巷深处,会看见佳人娥眉颦蹙,美目凝愁,痴痴地想着心上人现在何处,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又或者我根本入不得那深深的庭院,只能轻轻抚着生了铜绿的门环,推想佳人居处必是“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也许“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我走进雨巷深处,会看到戴望舒和他的丁香姑娘相逢的那一刹那。两颗苦闷找不到出路的心一旦遇见,便开始了飘飘洒洒的倾诉和相见恨晚的慨叹。他们携手走出雨巷,走到雨晴的地方。又或者他们仍旧错肩,默默彳亍着,寒漠凄清惆怅,最后没有下文地别离,留下我为他们嗟叹与感伤。
也许我走进雨巷深处,会遇见多年前背着个小书包晃荡的自己。她在一呼一呼地吃麻辣烫,她在被一个有着花白络腮胡子的爷爷笑话门牙给老鼠啃了,她在敏捷地躲开那只大黑狗,她和伙伴们走着伟大的秘密小道,其实那只是人家房子间大概半米的间隙而已。然后我走了过去,致她一束开得正盛的山茶花,问她能不能让我将这段怀想了无数次的童年时光再走一次。她会怎样作答?也许会把山茶花推开,留下一句“我不要”便跑开,也许会给我一块椰子糖,告诉我她还有一块泡泡糖,也许我根本听不到她的回答。
那深深的雨巷,我根本无法走进。千年前的卓文君已成土灰,百年前的佳人不知何处去,几十年前的戴望舒可能在垂死时想起了丁香姑娘,而几年前的我,也无从拾得。那条隐藏了我四年脚步声的铁铺岭巷在最近分崩离析,建起了几座貌似壮观的楼房。雨巷,唯有梦中记得。
我撑着伞,静听雨声。伞下,有痴呓声,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伞上,有雨吟声,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也许下一秒,会有一阵风吹落我的伞,而后雨晴,一个身影从背后走来,拍拍我的肩,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从大路往前走。
我在干什么?也许这雨只是我的臆想,也许这巷口也只是我的臆想,而我对这雨巷,只不过是一个徘徊了良久的过客罢了。无法走进,又何必走进?
文章以雨为线索,在诗意的巷景中延伸,为读者引出了一幅幅美得令人惊叹的画面。无论是欧阳修“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的凄冷而美好的意境,还是戴望舒“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的忧愁与期待,均诗意盎然,意境深远。尤其值得肯定的是,作者没有局限于诗人们的故事,而是或由人及己,在雨巷中与那个“背着个小书包晃荡的自己”默然相逢,或由古及今,感悟出“我们可以一起从大路往前走”的生命哲理,让思想情感拥有了非同寻常的深度与广度。这种深度与广度,正是本文出众的亮点。
(点评老师:罗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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