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1
□ 瞿 雯
白石老人上课
□ 瞿 雯
《福禄》 齐白石
1928年,徐悲鸿担任北平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时,聘请齐白石到学校当教授。齐白石死活不答应,因为老先生怕啊!齐老心想:“我一个乡下人、木匠、北漂,才上过半年学,又不会讲什么画画的大道理,这不要我亲命吗?”老先生是从师带徒的模式中出来的,对于这种西式美术教育,他感到无从下手。徐悲鸿只好一回两回地往他家跑,最后齐老答应他上课可以不讲,坐在那里做示范就好了。说好一节课四块钱,三节课连上,三四一十二块钱。看在钱的面子上,齐先生答应下来。
每到上课的日子,齐先生就坐自备的黄包车去了。齐先生的黄包车外面有个青布幔子,幔子上写着白字“齐宅”。石谷风先生在《三十年代的北平画坛》中,讲述了这一时期白石老人上课的逸闻趣事:老先生头戴一顶毡帽,帽顶缝一个大红球,手持藤杖,鞋上还缝个小铜铃——齐老先生就这样一路小零碎地进了学校。学校的女学生一听到铃铛响,心里暗叫一声:“哎呀!妈呀!财神爷来了!”女生们蜂拥而出,扶的扶,搀的搀,有叫爷爷的,有替他扛拐杖的。齐老先生被一班小妖像风似的撮走了——石谷风先生在文中写齐白石先生也不闲着:他掐一把萧琼水嫩嫩的脸蛋,然后问她:“你爸爸在家吗?”萧琼回答:“去天津了。”“回家跟你爹说,过几天我去看他。”萧琼是京城四大名医萧龙友的女儿,父亲跟齐白石是老朋友。一班的女学生莺莺燕燕,围着齐老先生说个不休,眼看半堂课就过去了。这个情景让班上的男生相当气不忿。石先生回忆说,男生悄悄跟班上的女生耳语:“半袋面粉没有了。”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齐先生拿起斗笔蘸上墨,走到画台前看了一下。墨也研好了,纸也理好了。他摸摸纸打量一下,又把笔放下来跟女生们闲聊。一个小时过去了,齐先生才在纸上画了个墨团子。过了一会,看看纸上的墨半干了,又换了一支小笔在这个墨团子上添上翅膀——原来是画一只老鹰呀!女生都拍起了巴掌,老头快活得脸上都要放出光来。隔壁学西画的学生听到巴掌声,就趴在窗外向里看。齐先生让女生把画挂到墙上,有一个冒冒失失的男生说:“齐老我个儿高,我来挂。”齐老白他一眼,让他退下。他抱着手对着墙上的画打量,过了一会儿,他又让把画拿下来。如果他在老鹰空白处添上松枝,题上款、盖印,就是一张完整的画了。女生说:“齐爷爷给题个款吧!”齐老沉吟了一会儿说:“题款就不够本了!”因为一次课是12块钱,画比课时费高。如果题款盖印,就划不来了。一节课老先生要画两张画,下课以后,他将课稿分赠给班上的女生。等到下课后,一班的女生拥着将齐老的黄包车送到校门口,有的喊:“齐爷爷下次早点来哦!”有的说:“齐先生下次你可得给我画一张啊!”这一来,可把石谷风先生国画班的男生们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过了几天,得了画的女生相约到齐宅去题款盖印。齐先生听说艺术学院的女学生来了,就吩咐开了门。她们围着齐先生闲聊,聊了没一会儿就拿出前些天的课稿说:“齐老师给我们题上款呀!”齐白石听了直摇头:“这个真不行,亏本买卖。可使不得!”这时,便上去两三个女生一左一右摁住齐先生的手说:“题一个吧!齐老师,求求你了。题一个吧!”她们抓住齐老先生的两只手一通晃,晃得老头眼晕,忙说:“你们放手,我题!我题!”放开右手,左手还要逮着,怕他反悔,不题再接着晃。齐老先生题完之后,女生说:“盖章!”齐老说:“章真不能盖了,这个真要钱了!”她们就两个人摁住他,其他女生在画室翻印章。齐白石图章很多,有200多方。她们找到几方要往画上盖,齐先生就摇头,示意这个印章不能用,然后用嘴努努,示意印章在抽屉里。她们打开抽屉,一张画上盖七八个章。等盖好了就松开手说:“齐老师,我们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您老人家哦!”等她们走了,看着烟尘陡乱的画室,翻开的印泥盒子。齐老先生说:“又上你们的当了!”石谷风先生在文中回忆说:“我的女同学收藏着齐先生一些画,那可都是精品!”
《延寿》 齐白石
《花卉》 齐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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