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提防 对抗疫一线护士的 “去人性化”

殷锦绣

2020年2月，在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发布会上，国家卫生健康委医政医管局监察专员郭燕红介绍，为了防控疫情，全国派出精锐医疗力量达到4.2万人，其中护士为2.86万人，占医疗队总人数的68%。一年多过去了，防疫已成为常态化，全国各地更多护士投身到抗疫相关工作，在疫情防控检测、患者医疗救治等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护士们是“白衣天使”，也是温暖的父母、朋友、子女，是值得我们每个人尊重的人。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我们会发现，在工作过程中，他们有满足、自豪，但也曾经历焦虑、恐惧。

抗疫时，护士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疫情初发之际，一线护士们工作强度大、工作时间长，加上可能面临物资紧缺、医患关系紧张等问题，很多人都出现过应激反应。根据调查，一线护士会表现出较强的躯体化反应，以及焦虑、恐惧情绪。

躯体化反应

由于身体疲劳和心理紧张，一线护士们会出现一系列躯体化的应激反应，如头痛、胃痛、胸闷等身体上的不舒服。

焦虑恐惧情绪

有些躯体化反应与新冠肺炎的症状类似，这还会引起护士们的焦虑和恐惧，尤其是疫情前期，人们对病毒了解不足，与未知的对手作战会让一线护士们格外焦虑、恐惧，接触患者后，更会担心自己染病、害怕家人染病等。

工作倦怠

由于职业形象的考虑，一线护士们即便内心恐惧，也要坚持工作，一旦这样的应激状态持续下去，一线护士们不久就会感到疲劳、耗竭，产生对工作的倦怠，感觉自己只是一台“工作机器”，逐渐麻木，很难产生积极情感，也不想与他人接触。

 被歧视、排斥

而在一线护士们的工作结束后，他们还可能遭遇误解，被歧视、被排斥。

曾有一则新闻报道，武汉本地的一名护士隔离结束想要回家，但社区工作人员却不允许持有健康证明的她进小区回家，即便她的丈夫哽咽求助，社区工作人员依然冷漠拒绝。

这些痛，来源于“去人性化”

无论是一线护士们感觉自己只是“工作机器”，还是大众对一线护士产生排斥，都是因为发生了“去人性化（dehumanization）”，顾名思义，就是不再认为某人“是个完整、鲜活的人”。

如果一线护士自己产生了“去人性化”，就会觉得所从事的工作不再那么有价值了，甚至会觉得人生都不再那么有意义了，不仅无法投入工作，还可能会伤害自己。

如果大众对一线护士“去人性化”，无论是一味地夸他们为“白衣天使”，还是将他们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的“抗疫工具”，都会忽略了他们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情感需求，忽略了他们也是有家要回的凡人，反而隔开了他们与大家的距离，让他们伤心。

但好在，他们也有这些积极体验

通过对一线医护人员的访谈发现，即便一线护士整体会出现较为消极的应激反应，但他们同时也会产生一些积极情绪。

许多人都是出于职业的神圣使命而主动请缨的，比如四川援鄂护士佘沙，12年前曾经历了汶川地震，见到了国家和各个地区人民对他们的无私援助，当疫情暴发时她便多次主动请战：“我是汶川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报当年的恩。”

自我决定理论认为，如果人们觉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选择，并能通过自己的行为改变环境时，就能产生胜任感，在救死扶伤成功后也会产生极强的效能感、自豪感、成就感。这样的效能感就能够有效降低一线护士对染病的焦虑，减少应激反应，保护自己的心理健康。

这样做，让护士得到应有的尊重

如何减少一线护士们的消极感受，增加他们的积极体验呢？这需要我们认识到，“白衣天使”也是凡人，防止“去人性化”的发生，在授予一线护士荣誉的同时，也给予他们普通人的温暖。

具体来说，可以做这几方面的事：

1放大护士的工作成果

效能感是抵抗消极影响的有力武器，而放大一线护士的工作成果，及时给予表彰和赞赏，能让一线护士们感受到更多的效能感;一线护士自身也可以多多记录自己的工作贡献，自己给自己奖励。

即便只是在抗疫援助中做了后勤工作，或即便没有患者入院，只是做好日常的工作，也是为我国的抗疫作出了積极贡献，值得鼓励。

2接受护士的有限性

放大工作成果，并不是为了让这些成果变成一线护士的压力。法国心理健康领域专家德尔沃戈曾呼吁公众，警惕塑造“英雄”形象，“因为英雄意味着自我牺牲”，这种过度牺牲的倾向容易带来工作耗竭。

我们要肯定每一点力量，同时认识到每个人的力量都是有限的，一线护士也是凡人，不能让对“白衣天使”的赞扬变成他们的严苛标准和道德枷锁。

3允许护士表达情绪

凡人都会有消极情绪，一线护士当然也会。压抑情绪不利于身心健康，而接纳情绪、表达情绪，才能更好地纾解消极情绪。

大众也应该对一线护士的情绪持接纳态度，允许、鼓励他们表达情绪。一线护士可以向亲近的家人朋友或专业的心理工作者倾诉，或者自己通过书写、绘画等方式发泄情绪。

4鼓励护士拥有生活

如果一线护士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在工作上，一旦工作出现了微小的失败或不顺，都会极大地损耗他们的效能感，降低他们的价值感;应该鼓励一线护士能劳逸结合，在下班时拥有自己的生活。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一线护士在生活的其他方面获取的意义感和积极情绪，可以有效缓冲工作挫折的消极影响。

我们称赞一线护士为“白衣天使”，而在天使卸下光环后，他们也是温暖的凡人。提防对抗疫一线护士的“去人性化”，才是给他们真正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