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3
祁双翼
李先生今年30岁,自己经营一家小企业。在外人看来,他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尤其是和妻子的关系非常甜蜜,令人羡慕。但是,他却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时常体验到无法预料的、快要死掉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一直缠绕着他9年的时间。直到两个月前,他才在精神科医生那里得知这个疾病的名字—驚恐障碍。
到底得了什么病?
还记得我们在第一次心理治疗的时候,李先生那一双充满渴求和希望的眼睛看着我,很渴望我帮助他走出自己的牢笼,摆脱这种频频袭来的濒死感。
9年前,李先生正在健身房进行锻炼的时候,突然出现心跳加快,呼吸困难、憋气、头晕,当时立刻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但是,我感觉头脑很清楚,能够知道周围的人都在做什么。”李先生跟我讲起第一次出现这种濒死感的时候依然绘声绘色,仿佛刚刚发生的一样。因为,这些年来,这样的场景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
当时,旁边的人赶紧呼叫了救护车,救护人员赶到时他感觉自己又恢复过来了,到医院进行各项检查,检查结果都没有问题。
李先生非常困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么难受的感觉,而且担心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严重的疾病。于是,他赶紧去各大医院的心脏内科、神经科就诊,并多次被送入急诊,做了各项检查,检查结果均无明显异常。
这让李先生更加难受,因为自己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但是又检查不出任何结果,所以就不得不放弃了。最重要的是,医生、朋友都不相信自己有什么问题,都只是说他可能太累了,需要多休息。所以,李先生也不再愿意多跟别人讲自己的担忧。
画地为牢的日子
从第一次惊恐发作开始,此后的9年时间里也时不时会发作,程度略有不同。
李先生对我说:“有时候一天多次发作,感到焦虑、恐惧,不敢一人出门,怕万一自己心脏病发作去世没有人能够救自己。”为此,他尽量避免去陌生环境;而且总是需要妻子陪在自己身边。这些年来,工作、生活受到极大限制,妻子为了陪伴他更是牺牲了自己的很多时间和自由。
讲到这里,李先生不禁非常感慨,感觉这些年仿佛把自己囚禁起来了,像是画地为牢。
李先生的描述是非常精准的,回避陌生环境、让妻子陪伴这些保护行为,在短期内的确帮助他避免再次面对和体验惊恐发作的负面感受;但是,长期而言反而成了一种妨碍他突破困境的阻碍,不仅仅影响生活的幸福感,还会削弱他面对生活的信心、勇气。时间越久,这种负面作用越强。
心理教育帮他看清自己
在一次电视节目中偶然看到了精神科医生介绍惊恐障碍,本已经失去希望的李先生赶到医院精神科去就诊。医生确诊了他的确患有惊恐障碍,建立了“药物+心理治疗”的方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总共进行了8次心理治疗。首先,充分收集他惊恐障碍相关的各种信息,和李先生设定了本次治疗的目标,即缓解惊恐发作的频率和程度,如每周发作1次。
其次,通过心理教育帮助李先生了解什么是惊恐发作,在惊恐发作时,自己的身体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惊恐发作时,个体可能会出现明显的躯体症状,如心悸、头晕、出汗、窒息感等,这些状况突如其来,在短时间内焦虑水平就会达到顶峰。同时可能会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失去控制,可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心脏病发作。但是,惊恐发作持续时间短暂,通常很少超过30分钟。
李先生说,自己现在知道这是什么病了,就感觉不那么害怕了。以前每次做检查都显示结果无异常,总是觉得自己得了疑难杂症,医生水平不行检查不出来,现在经过解释感觉自己的症状就是惊恐障碍的表现,心理觉得踏实多了。
认知行为疗法帮助他走出困境
我帮助李先生一点点厘清他惊恐发作的具体过程,尤其是他的身体反应、想法、情绪和行为之间的关系。
我先让李先生思考在什么情境下惊恐发作的次数会多一些,什么情境下发作的次数会少一些。李先生表示在一个人的时候发作的可能性会多一些。
我问李先生在发作时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身体反应,头脑中都会出现什么样的想法,有了这些想法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情绪,自己会做些什么。李先生说,在发作时自己会感到喘不上气、心跳得很快、头晕、出汗,自己会想到是不是心脏病发作了,快要不行了,马上就要死了,感到紧张、害怕,越害怕发作,越感到喘不上气,身体也没有力气了,会躺在地上。
这个时候,我和李先生一起完成惊恐发作时的认知三角,我向李先生讲解在发作时的认知三角,让李先生理解自己的想法、情绪、行为和生理反应之间的关系:在自己有很轻微的身体异样感觉时,对这种感觉做出了灾难化的解释—认为自己心脏病发作了,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种灾难化的解释让身体产生生理过度的唤醒,导致全面的惊恐发作;为避免再次面对这种不舒服的体验,就会采用待在熟悉环境、有人陪伴等保护行为;这种行为更加强化了自己有严重疾病的想法。
李先生表示确实如此,越关注自己的身体,越想是不是心脏病发作了,感觉自己好像越喘不上气,心跳得越快,其实心跳快只是一种身体反应而已,是自己太紧张了。通过对认知三角的学习和了解,李先生在面对身体不适的时候会用更加理性的方式来理解和应对,比如通过缓慢的深呼吸放松身体和情绪,从而阻断了生理和情绪过度唤醒的通道。
另外,还有一些因素是给惊恐发作提供维持功能的,比如李先生的保护行为,这些也是需要一点点让他理解背后的利弊,然后逐步减少维持因素。
李先生说每当需要自己一个人出门时就特别紧张,总是需要有人陪伴或者找借口不去。我询问李先生一个人出门时自己的想法、情绪和行为,李先生意识到造成自己目前不能一个人出门的原因可能是存在预期焦虑,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就担心自己会惊恐发作,感到害怕和紧张,从而回避需要一个人出门的情况。针对以上情况,我和李先生制定了惊恐发作的暴露方案,从李先生感到焦虑水平较低的场景开始,逐渐向焦虑水平较高的场景暴露,直到李先生感到焦虑水平下降。
经过8次治疗,李先生惊恐发作的频率明显降低,后几次治疗过程中都没有明显的发作。在半年后的随访过程中,李先生表示,自己已经基本没有再出现惊恐发作的状况,而且工作和生活也有了很大的改善,自己可以独立去做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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