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3
李庆生
我12岁时就已经“声名远扬”了,连区教研室的主任都知道我的鼎鼎大名。在学校,谁见了我都会像躲瘟神一样。
我的这种表现在班主任许老师的期末评语中,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评语异常简单,就12个字:“该生头脑灵活,动手能力很强。”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这绝对是褒奖之辞,我也相当佩服许老师精确的概括,既形象总结了我这捣蛋鬼的性格,又不至于让我颜面尽失。
我确实脑袋灵活,动手能力强,但这些优点我全用在了歪门邪道上,捉弄同学、骚扰他人是我的爱好。恶作剧的结果是谁也不敢与我同桌。许老师怕我弄出更大的事端,就把我安排在讲台下面的座位上。我还是坐不住,于是就拿老师寻开心。当老师瞪着比40瓦灯泡还大的眼睛时,我会哈哈大笑,露出两排因很少刷牙犹如稻谷般金黄的牙齿。
不刷牙不是我偷懒,而是因为家里穷,连买牙膏都舍不得。父母每天只吃两顿饭,把节约下来的粮食拿去卖掉,供我读书。
我虽然只有12岁,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我挑着100多斤的玉米棒子仍能健步如飞。我有力气,不要父母为我如此辛苦,我要退学,将他们肩上的重担扛过来。但我的想法遭到了父亲的反对,他用手中的藤条作了回答。
父亲不准我退学,那我就创造条件让学校勒令退学。于是,我不仅在课堂上捣蛋,每次考试还交白卷。我的“大鸭蛋”把班里的平均分直线拉了下来,多数老师都巴不得我趁早滚蛋。我的阴谋差点就得逞了,可奇怪的是,竟然每次都奇迹般留了下来。
只有许老师上课时,我才温顺得像只羔羊。50多岁的许老师很慈祥,尽管我这个糟糕透顶的学生害得他隔三差五就要到校长那里去汇报工作并挨训,但他对我还是很宽容。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我甚至想起了早已过世的爷爷。
新学期刚开始,学校要举办知识竞赛,这次竞赛设有奖金,以前学校还从没有用钱奖励学生的记录。全校18个班,每班选6名学生参赛,出人意料的是许老师竟推荐我参加比赛。
竞赛采取的是笔试,我打开试题一看,乐得差点蹦上课桌。试题全部都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甚至有很多农业知识题目。我思路活跃,落笔顺畅,当所有人还在苦思冥想時,我已经交了试卷。这是我第一张写得满满的试卷。
竞赛结果很快公布,我获得了第一。从领奖台上接过奖金时,我差点兴奋得晕过去—奖金100元,在那时候,这可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忙活半年也挣不到的钱!当我把奖金和证书拿给妈妈时,善良的母亲放声痛哭。
知识能挣钱!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从此,我便彻底脱胎换骨。最终,我以全县理科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外地的一所名牌大学。
毕业后,我特意去拜访许老师。敲开他家的门,他的老伴刘阿姨接待了我。刘阿姨说:“许老师去年病故了。”听到这个消息,我百感交集。刘阿姨说:“有件事,许老师生前一直反对我和你说,现在他去世了,说说也无妨。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学校开除吗?那是许老师求的情。他说,对于一个失落的人,要用一场胜利来唤起他的信心,他压抑已久的潜能一旦释放,必将如同火山爆发。你家境困难,许老师一直想帮助你,好让你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但是通过减免学费或者捐赠的方式,又怕会伤害你的自尊。于是他就对校长说,他愿意打赌,不过要校长允许他借学校的名义搞一次知识竞赛,奖金就从他一个月300元的工资里出。如果那次你没有得到第一名,这奖金他还会以‘最佳进步奖的名义颁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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