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3
李 倩 毛 羽 曹丽艳 杨 森 孔丽雨 董立新
1.河北北方学院研究生学院,河北张家口 075000;2.秦皇岛市第一医院肿瘤放射治疗科二病区,河北秦皇岛 066000
宫颈癌是女性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最常见的病理类型包括鳞癌、腺癌、腺鳞癌。毛玻璃细胞癌(glassy cell carcinoma,GCC)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低分化腺鳞癌,仅占宫颈癌病理类型的1%~5%[1]。GCC发病率低,目前病因尚不明确,早期症状不典型,发现时分期较晚,由于侵袭性强,易转移,预后极差[2],因此早期发现和诊断GCC对治疗具有重要的意义。目前用于诊断GCC的方法主要有超声、宫颈液基薄层细胞检测(thinprep cytologic test,TCT)、盆腔核磁等,病理分型需依赖病理检测,而其病理特点极易与鳞癌或腺癌相混淆,造成误诊,因此确诊分型是诊断宫颈GCC的关键。关于宫颈GCC的治疗,目前国内外报道的治疗方法包括手术、放疗、化疗等[3]。本报道通过1例宫颈GCC患者,就其病因、临床特点、诊断、治疗及预后,结合既往病例报道对其进行讨论与总结,旨在为宫颈GCC的诊断、治疗的监测及预后评估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
患者女性,43岁,已婚,既往月经规律,末次生产2009年,两胎均为足月顺产。主因“阴道不规则出血15d”就诊于当地医院,盆腔彩超提示:子宫内膜增厚1.2cm,门诊以“功能性子宫出血”收入当地医院妇科。入院化验:白细胞3.66×109/L,红细胞3.15×1012/L,血红蛋白97g/L,血小板 290×109/L,铁蛋白8.21ng/ml,前白蛋白195.8mg/L,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1.2IU/ml,凝血、免疫八项、尿分析、血糖等均未见异常。心电图示窦性心律,正常心电图。胸腹CT示双肺散在类结节,心室腔内密度减低,考虑贫血。肝胆胰脾双肾未见异常。盆腔核磁示宫颈可见团块状稍长T2信号影,弥散受限,面积约为3.3cm×4.0cm。妇科检查示已婚外阴,阴道畅,黏膜正常,宫颈下唇可见一直径4.0cm赘生物,质地糟脆,子宫前位,正常大小,质中,无压痛,活动可,双附件区未触及异常。行宫腔镜检查+诊刮术,扩宫可见宫颈表面可见一赘生物5.0cm×3.0cm,表面不平呈菜花状,质糟脆,边界不清楚,触及易出血,肿物来自宫颈下唇,探查宫颈深约8.0cm,患者肿物挡于子宫颈口,出血量大;诊刮术可见宫颈深8.0cm,遍刮宫腔,刮出内膜组织约20g,赘生物表面活检送病理。病理结果显示:①宫颈赘生物,上皮来源恶性肿瘤。②子宫内膜,送检可见增生期子宫内膜基少量癌细胞。说明:癌组织部分区域可见腺样结构,细胞内可见黏液,其余区域癌细胞呈片状、团块状排列,细胞异型明显,间质较多炎性细胞浸润,首先考虑腺鳞癌。上级医院会诊病理显示:(宫颈)低分化癌,癌组织呈实性巢状,癌细胞体积较大,部分细胞胞质含黏液,核圆形,核仁易见,间质广泛中性粒细胞浸润。诊断:宫颈毛玻璃细胞癌ⅡB期。治疗:行“盆腔放疗+后装内照射+增敏治疗”。方案及剂量:盆腔调强适行放疗,外照射50.4Gy/28次(常规分割,1.8Gy/次,5次/周),放疗靶区:包括1/2段阴道、子宫、宫旁、盆腔淋巴结引流区。内照射:30Gy/5次,1921r源后装机,同时给予洛铂20mg静脉滴注1周1次增敏化疗,患者治疗过程中出现Ⅲ度骨髓抑制,给予对症升白细胞治疗,遂增敏治疗3次后中断,患者治疗好转出院。放疗结束3个月后复查胸腹盆CT示右肺多发微小结节,右肺中叶点状钙化;盆腔少量积液,余未见异常。患者因血象低,未再行化疗。随访26个月期间复查浅表淋巴结超声、胸腹盆CT未见其他部位转移及局部复发,生存至今。
图1 病理检查结果(HE染色:×10)
我国最早关于GCC的报道是由周克平[4]在筛查989例子宫内膜癌患者的组织学资料时发现,其中有5例肿瘤呈现宫颈混合性腺鳞癌的特殊组织学表现,它是腺鳞癌的一种亚型,有异常侵袭性,国内关于宫颈部位的毛玻璃细胞癌,临床报道很少。
宫颈GCC的病因尚未明确,早在20世纪60年代Cherry等[5]就已经报道了宫颈GCC并进一步阐明了对该肿瘤的认识,认为12%的肿瘤与妊娠相关。2004年,国际癌症研究机构(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IARC)发布声明称人乳头瘤病毒(human papilloma virus,HPV)感染是宫颈上皮内瘤变及子宫颈癌发生的必要因素,高危型HPV感染是宫颈癌发生的必要条件,宫颈GCC与高危型HPV18感染密切相关[6]。2020年Wang等[7]回顾分析了20例宫颈GCC患者,其中HPV感染率为44.4%,感染HPV 18、HPV 16、HPV 31的占比分别为75%、25%、25%。
宫颈GCC多见于年龄较轻的妇女,中位年龄为45岁,宫颈癌常见的临床症状为阴道不规则出血或阴道水样分泌物,而宫颈GCC缺少特异性的临床特点,目前报道中的宫颈GCC临床症状同宫颈鳞癌、腺癌无明显差异性。临床查体方面,妇科检查:菜花样赘生物,质地糟脆,高低不平,易出血;临床上进展较快,且无原位病变,一经发现即可见明显的肿块[8]。本次报道病例以阴道不规则出血入院,妇科检查中可见大量出血,症状大致与相关报道特征相符。
朱慧庭等[9]报道的3例宫颈GCC患者均未能通过TCT确诊;王翔宇等[10]报道的1例宫颈GCC患者经TCT诊断为宫颈上皮内瘤变。由于细胞学检查难以诊断,因此GCC诊断仍要依赖病理组织学检查。宫颈GCC病理学特征:癌细胞体积大,大圆或卵圆形,呈巢状、片状生长,细胞膜边界清楚,嗜酸性或双染性毛玻璃状透明胞质,核大、巨大核仁以及核分裂数高;在腺样分布的瘤细胞围成的腺腔内可见黏液样物质聚集,瘤细胞常向间质内呈不规则的浸润性生长,其间质以嗜酸性粒细胞和浆细胞炎性细胞浸润多见[11,12]。GCC作为一种低分化腺鳞癌,在免疫组织化学方面,既可以表达鳞状上皮标志物,又可以表达腺上皮标志物。尽管GCC具有独特的形态学特点,但也极易与鳞癌或腺癌相混淆,本例报道中患者初诊医院病理科曾将其误判为腺鳞癌,经上级医院会诊后最终确诊为宫颈GCC,因此,病理结合免疫组织化学对于诊断GCC具有重要意义。
对于宫颈GCC的治疗,国内外报道中主要包括手术治疗、放化疗及常规治疗,与鳞癌与腺癌相比,它对手术及放化疗反应较差[8]。①手术治疗:2008年Ferrandina等[13]报道1例行宫颈锥切加盆腔淋巴结清扫,术后随访38个月未见复发。2009年Nasu等[14]报道1例30岁患者,术后病理证实右侧闭孔和左侧髂外淋巴结存在转移,经根治性手术和盆腔淋巴结清扫,辅以放疗和化疗,随访30个月无复发。2013年江小玲等[15]报道4例患者经手术治疗后无瘤生存时间分别为58个月、45个月、43个月、42个月。②不能手术的患者主要以放化疗治疗为主:2013年Ukita等[16]报道1例61岁初诊时诊断宫颈GCC合并腹膜后和锁骨上淋巴结转移患者,予以多西紫杉醇和卡铂化疗,在4个周期后患者病情进展,患者于实行化疗开始315d后死亡。2015年Hakimi等[17]报道1例41岁宫颈GCC患者,接受盆腔25次外照射及5次内照射联合顺铂化疗增敏6次,随访跟踪1年,无复发及转移。2016年Yoon等[18]报道5例宫颈GCC患者行盆腔同步放化疗,1名患者放射治疗期间死于上消化道出血引起的低血容量性休克,3名患有ⅡB期肿瘤的患者存活超过8年,其中1位在初步诊断后10年死于盆腔复发,在Yoon等[18]报告时,5名患者中有3名仍然生存。有研究显示,约18%的GCC患者免疫组织化学结果为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EGFR)高水平扩增[19]。2016年McEachron等[20]对1例诊断为 BⅣ 期(T3bN1M0)宫颈GCC行全基因检测显示EGFR扩增的16岁女性患者治疗时,在使用紫杉醇联合贝伐珠单抗及EGFR抑制剂西妥昔单抗和厄洛替尼治疗后15d,患者出现肿瘤加重;后续予以姑息治疗,再次进行基因检测治疗,其EGFR免疫反应性低于治疗前。患者应用靶向治疗虽无有效性,但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数据。2022年Blake等[19]在该病例基础上进行了RNA测序,也是首次描述了宫颈GCC的免疫微环境的文章,试验结果显示宫颈GCC的免疫组织化学结果中均有程序性死亡蛋白–1(programmed death–1,PD–1)、程序性死亡蛋白配体–1(programmed death ligand–1,PD–L1)表达,在靶向治疗干预时,细胞毒性免疫反应受到抑制,由此可证明靶向药物治疗能改变肿瘤的微环境,而肿瘤微环境的改变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产生更有利的反应,因此二者联合使用时能获取更大的效益[21]。由于宫颈GCC的低发病率和有限的报道,GCC的遗传畸变、分子机制及免疫反应仍是空白,尽管该病例不具有代表性或不适用于其他GCC病例,但EGFR扩增、免疫检测点受到抑制这一结论对于后期宫颈GCC研究起着指导意义。本例报道中患者未行手术治疗,ⅡB期为临床分期,予以盆腔内外照射治疗,因血象低,患者未进一步行化疗、靶向及免疫治疗,随访26个月生存至今,治疗效果尚可。
宫颈GCC恶性程度高,平均发病年龄轻,确诊时大部分为早期,但多为浸润性,晚期预后差且易转移。既往病例报道发现4例远处转移患者,分别发生在锁骨上淋巴结、骨、会阴瘢痕、卵巢[22-25],患者分别于患病10个月、3个月、9个月后死亡,其中1例转移至卵巢患者预后不详。付静等[12]回顾了14例并报告的4例患者中,大部分病例初诊为 BⅠ期,经手术和(或)化疗、放疗后,无瘤生存时间为25d至62个月;2例初诊为ⅡA或ⅡB期患者分别于术后26个月复发和25个月死亡,提示GCC患者的临床分期与预后相关。2000年以前,文献报道宫颈GCC患者的5年总生存率约为50%,但随着近些年来医疗水平的上升,与先前文献报道的不良预后相比,目前早期宫颈GCC预后与一般类型宫颈癌5年生存率相当[11]。2013年刘焕新等[26]报道3例宫颈GCC术后+放疗+化疗患者,其中2例的无瘤生存时间分别为26个月和 28个月,另1例报道之日尚未复发。本病例患者ⅡB期,随访至今未出现复发及转移,对于未行手术治疗患者,单纯性放疗的疗效取得不错的效益。
综上所述,宫颈GCC是临床上少见的病理类型,发病年龄轻,侵袭性强,恶性程度高,手术后易复发,放化疗不敏感,预后不良;随着近年来医学技术的进步及治疗手段的多样化,患者的预后较前略有好转。由于病例基数小,目前尚无规范的诊疗计划,高危型HPV感染仍是宫颈癌的致病因素,因此疾病的早预防、早诊断应提上纲要,呼吁年轻女性提高疾病认知,有性生活的女性应定期行宫颈癌筛查,降低患病率。本篇报道可为未来的大样本回顾性研究奠定基础,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宫颈GCC能找到更有效的治疗方案,改善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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