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3
朱小四
母亲节,和几个人喝茶聊天,想起了不少往事。
父亲1996年农历十月去世,母亲2005年正月去世。这中间的十年应该是母亲最寂寞的日子。
父亲的最后时光都是母亲陪他度过的。他后来不能走路,吃喝特别挑剔,还怕冷。烤火时小腿上水泡直流脓水,都是母亲收拾。一辈子都在外主事不习惯做零碎事儿的母亲,有时候也会埋怨父亲:你死了我就舒服了。
我们把此话当真。
当父亲的一切后事处理好以后,我们放心地把母亲放在家里。
逢年过节,母亲还照样在我们长大的那个家大张旗鼓地迎来送往。她嫁女、迎接外甥女外甥出生、新人上门儿……一点儿也不像一个没人商量的老人,事事办得妥帖。
我们习以为常。
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被他人忽视掉个人需求的,反而会被他人当做依靠。比如我的孩子,三姐的孩子,只要没人照顾,就理直气壮地交给她。
母亲和我在一起住了近四年。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就是我工作回家后,边干活边埋怨她不体谅我的又工作又撑家的辛苦。
我何曾体谅过她的辛苦呢?她离开老家的寂寞,她失去丈夫的孤独,她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生活的恐慌……
母亲抽烟,还能喝一点儿酒。这跟她管理全湾的红白喜事有关。自认为很有文化的我,粗暴地“命令”她戒烟戒酒的事没少干。老了的母亲能怎么办呢?每次抽烟喝酒都心虚得让我心软。但我嘴上是绝对不放松的,因为觉得为她好。当年是何等的硬心肠,使我强盗一样抢走了母亲缓解寂寞的药物?
有一次,箭河的一个老亲戚到我家。母亲欢喜地炒了几个菜,就拿出酒来让亲戚喝。亲戚非要母亲同饮,母亲说:“他们不让我喝了。”亲戚特别生气地说:“姐你不喝,我就不吃饭走人。”母亲看看我就拿出酒杯說只喝一杯。我赶着上班,临走还叮嘱母亲不能多喝。
傍晚回来,发现母亲竟然睡在床上。我生气地吼她不懂事,说两个外甥等着她做晚饭。那次母亲流下泪来:“你父亲一辈子也没管我抽烟喝酒,每次我从外面回来他都好好照顾我。”
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母亲唯一一次在我们面前争取她自己的利益。还被我反呛:“你不说父亲死了你还舒服一些吗?现在记起他的好了?”
那年冬天,母亲病发,八十天后,永远离开了我们。我们再也没有纵容一下她“恶习”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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