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政府的“民主选举”

沈存步

1948年距今已61年了，当时，蒋介石的日子极不好过，前线败绩屡屡，国统区日益缩小，大片土地变成了解放区。他为了“稳定人心”，从1948年3月29日到5月1日召开“行宪国民大会”，并于此次大会上选举出正副总统。

那时我正在南京市第二中学念高中二年级，记得当时的南京国府路(今为长江路)上宣传车一辆接着一辆，这是正副总统候选人的竞选花车，一路吹吹打打，活像今天推销化妆品的广告车一般。除了老人小孩围观以外，多数市民不感兴趣。当时晚报上有首民谣是这么写的：“物价天天飞涨，人民生活不堪。选什么劳什子总统，注定日落西山。”“朝廷摇摇欲坠，百姓尽是怨恨，还上演‘民主丑剧。焉可起死回生?”还有街头巷尾都有贴报栏，边上也挂着毛笔抄写的民谣，简单，上口，一目了然。

讲起选举总统，一开头南京有报纸透露胡适可能出任。这也不是空穴来风，蒋介石先放出“中正无意出任总统”之言，后是司徒雷登看好“中国自由知识分子”，而胡适此时此刻如何行动呢?他明确向新闻界表示“此总统非我所求”。众所周知，蒋介石权术何等高明，他提出正副总统必须“政党提名”。胡适为无党无派者，什么政党提他大名?于是，正总统候选^为“蒋中正”、“居正”二人。4月19日正式选举总统时，蒋介石以压倒多数的票数被“选”为“总统”。当天晚上《南京晚报》刊了一张选票，既不为蒋介石画圈，也不为居正打叉。只在选票上“蒋中正”“居正”名字中添了个“不”字，成了“蒋中正”、“居不正。”这事一直口口相传，成为笑谈。同时也反映当时南京老百姓对国民党搞的所谓“民主选举”极度不满。

副总统选举更是那次“国民大会”里的一出重头丑剧。当时公布副总统候选人为李宗仁、孙科、程潜、于右任、莫德惠、徐傅霖六人，人们一看，前三名在国民党里头还有角逐之处，后三人，明显是陪衬而已。后来选举结果证明了这—判断。

剩下李宗仁、孙科、程潜三人时，听说蒋介石又出了花头，劝程潜退选，把票转给孙科。程潜退选消息传出后，李宗仁马上宣布退选，于是孙科显被动了，急急忙忙宣布退选。蒋介石见势尴尬，于是又宣布三人角逐。选举结果是程潜得票最少，到4月29日李宗仁、孙科两人竞选时，孙科落选。

由于南京太平路有家《救国日报》，有绰号叫“龚大炮”的龚德柏为社长，一贯以反共救国、造谣惑众而臭名远扬，因而报社被砸。太平路不少市民目睹惨状后说，“自己报社都救不了，还救什么‘国，开什么玩笑，真是活该!”

南京作为当时国民党政府的首都，当时大报小报数十家，天天有相片披露国大代表日日夜夜参加酒宴的场面。中央饭店、福昌饭店、龙门酒家等等，天天爆满。有人撰文抱怨说：“前方吃败仗，后方吃海鲜，前方死官兵，后方大小宴，民脂又民膏，养肥官老爷……”“选了总统副总统，打打闹闹几十天，百姓个个生恨厌，官家都在演丑剧……”选举期间有不少国大代表利用开会之便逛苏州、无锡、杭州，还有的去夫子庙寻花问柳，几乎天天有丑料曝光。

更好玩的是1948年5月3日，南京新街口邮政储汇局大门口挂了一个上联：“蒋大总统，李副总统，统统是饭桶”，公开征求对下联。直到1949年4月23日南京解放之日也无人对出下联。

有一件事值得一书。长江路292号大门上原悬挂“国民政府”四个大字，因为选出了总统、副总统，得改为“总统府”。当时技术含量不高，工人操作时，“缒”字笔划多，一上去便歪倒，工人叫苦说“这个胶汁不粘(音同年)，一粘(年)就倒。”后来到1949年4月23日总统府上插上了红旗，正是应验了工人的话。

想想60年前国民党搞的总统、副总统选举的这场闹剧，不禁让我忆及国学大师章太炎先生的两句话：“群盗鼠窃狗偷，死者不瞑目；中山龙盘虎踞，古人之虚言”。说得极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