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文/再双 图/水色花青
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心动,可以从现在开始,让我成为你身边的另一半吗?
晚上八点半,孟清风换好睡衣敷着面膜,准时坐在了电脑前,高中同学群里准时响起“滴滴”声,每过一阵子的这个时间段大家都会在群里等待柯鲤鱼转播最近的相亲故事。
群里大家都很好奇,“男主怎么样啊?”“今天这个能不能聊得来。”
柯鲤鱼手速飞快,“匆匆一见,说下次假期再出来见见。”
“对了清风,他好像和你是一个学校的,现在他也在z 市工作,叫林蕈,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刚好这会儿孟清风取了面膜洗脸回来,她打开聊天框,有点惊讶,“林蕈?我记得啊,以前我们班的,后来转学了。”
“清风,下次和我一起去吧,怎么样?”柯鲤鱼在群里死缠烂打,“反正你要休假回来。”
“我拒绝,怕尴尬。”孟清风果断拒绝。
没想到柯鲤鱼的电话直接就打过来了,一边哭诉那个媒人阿姨怎么缠着她妈,一边哭嚎为了应付母上的任务,到最后柯鲤鱼说:“清风,咱认识十来年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更何况,你们都在z 市,作为朋友再交流也不错的啊。”
没有办法推脱,孟清风只得在这天休假的时候拉上自己的行李回老家,目的当然是陪柯鲤鱼相亲。
见面的时间是在周日。孟清风内心其实也有点尴尬,这是她第一次陪别人相亲也是第一次参与相亲,想了想她还是按照日常的风格穿了一件卡其衬衫和牛仔裤,“焦点还是要留着给咱们锦鲤小姐的。”
约会地点定在万达广场的电影院。柯鲤鱼对男主显然真的不太上心,平时弯曲有弧度的波浪卷发现在简单的扎起来,孟清风见她一个人,不解道,“男主角呢?”
柯鲤鱼赶紧拍拍她,努了努嘴,“后面来了。”
孟清风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灰色上衣,带着细框眼镜的高个子男生正从电梯出口快步走来,“真的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在找停车位……”他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他抬眼看着眼前两个女生,突然好像被定住了一般没有继续说下去。
柯鲤鱼没有在意,对孟清风说:“这是林蕈,”她冲林蕈笑了一下,“那天和你说过了我会带个同学来,孟清风,你应该记得吧。”
孟清风对他点了点头,“哈喽,我是孟清风。咱们高一的时候一个班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林蕈不像孟清风印象里的只高了自己小半个头,他低头看着孟清风轻轻笑了。
“你好,数学委员。”
孟清风轻轻笑了一下掩饰几分尴尬,林蕈提了一嘴一个数学常年不及格的人中学时候“被迫”当了一阵子数学委员。
“好久不见啊。”为了掩饰尴尬,孟清风转移了话题。
林蕈笑了笑,没有接话茬,扬起了手机,“我先去取一下电影票。”
看着林蕈取票的背影,孟清风对柯鲤鱼说:“感觉他和中学相比有点不一样,开朗了好多也长高了好多。”
林蕈取了票回来,还带了三杯饮料,孟清风有点惊讶,他给自己点的奶茶是三分糖,正好符合自己的口味。
“感觉他家奶茶比较甜,所以我就点了三分糖的,”林蕈解释道。
电影看的是最近上的爱情片,孟清风喜欢看爱情片,但是坐在一对相亲对象中间,难免有些尴尬,只心不在焉的看看电影再观察观察周围的人,右边坐的是柯鲤鱼,左边坐的林蕈,按照柯鲤鱼的说法是这样可以冲淡自己的尴尬。
孟清风正一边吸奶茶一边左顾右盼呢,一转头就刚好和林蕈对上了眼,她顿时感觉有点尴尬,林蕈歪头问她:“不喜欢这个电影吗?”
孟清风忙着摇摇头转过头专心看电影,有种自己上课走神被抓到的窘迫。孟清风一边嚼着珍珠一边思绪纷飞,电影里传来的玻璃碎掉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一下子吸了好大一口珍奶,猛的一下呛了她好大一口。
“咳,咳”,孟清风一边咳嗽一边在心里暗自骂自己,柯鲤鱼手忙脚乱的翻自己的包给她找纸巾。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手指细长白皙的手,“用这个吧,”林蕈递过来一张纸,孟清风连忙道了谢。
纸巾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孟清风一直用的也是这款纸巾,朋友们有的时候开玩笑都说孟清风被这个纸巾给腌入味了。
捱到电影结束,本来还要一块吃饭,似乎电影院、餐厅、逛街、公园等已经成为现代约会必走流程了。但是林蕈临时有事,只能作罢。
孟清风和柯鲤鱼两个婉拒了林蕈要送她们回去的礼貌,双方挥挥手回头正准备结束这次相亲之旅,林蕈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们,“那个,数学委员,”孟清风回头有点不解的看着他,林蕈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推推自己的眼镜,“咱们加个微信吧,毕竟这么久没有联系的同学能联系上也是一种缘分。”
“对啊,中学到现在都好几年了,现在能在一座城市也是缘分啊。”柯鲤鱼说。
孟清风回头和林蕈加上了微信,孟清风的头像是一朵白云,尽显岁月静好。林蕈的头像是一只蘑菇,静静伏在大树的脚边。
后来孟清风问柯鲤鱼对他印象怎么样,柯鲤鱼回复她,“文艺男我不喜欢,”说罢她停顿一下,“清风你中学真的和他不熟吗,我甚至觉得他今天注意力几乎都在你的身上。”
孟清风吓了一大跳,连忙摆手,“你可别乱说啊。”
“先是点奶茶的时候,他给你点了三分糖,一般人给不熟的人点都是点正常甜度吧?还有你看看电影院那会儿你呛到了,一下子掏出纸来,我都没有他速度快,分明是一直在看着你关注你。”
孟清风双手合十,“求你别造谣,那会儿分明是你手慢,这样下去我可说不清了。”
回到家后,孟清风点开林蕈的朋友圈,很简单,大部分都是生活日常,没有什么非主流的故事,很符合自己对他的印象。
第二次再见到林蕈,是在自己的公司。
孟清风所在的是做承包一些贵妇体验项目的茶文艺旅游公司,最近公司想开设一些新项目做亲子游产品,就和一个陶艺工作室一起合作,好巧不巧,这个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就是林蕈。
林蕈今天穿了一件高领衬衣,外搭一件蓝白格子大衣,加上他个子高,静静的在那里的时候仿佛一道风景,有些女同事路过老板办公室回来就叽叽喳喳地说陶艺工作室的合伙人好有气质。
老板把组长和孟清风叫办公室给他们做介绍,这个时候一直在工位埋头苦干的孟清风才注意到是林蕈,老板乐了,“清风你认识林先生啊,那这样子更好了,以后对接起来大家都比较方便。”
孟清风点点头乖乖坐在一个角落。不得不说,工作中的林蕈和自己印象中里学时代的林蕈更加是两个人,自信大方,对新项目也有很多自己的见解,从老板不住地点头微笑里看得出来对这次合作的初次交流还是很满意的。
结束后老板带着几人去林蕈的陶艺工作室参观,组长跟着老板和工作室另一位合伙人聊进一步的合作和场地布置,孟清风跟在林蕈身后听他介绍。
林蕈一边给她介绍一边的仪器,一边说:“如果你想自己上手试试的话下次挑个时间可以来自己动手体验一下。”走到一面大的玻璃橱窗前时,孟清风看到一朵蘑菇,这朵蘑菇脚下铺着一层青苔,孤零零的待在树干旁,“林蕈,这个蘑菇是不是你的头像的好兄弟?哈哈。”
林蕈听她这么说也笑了,“这边放的是工作室里大家做好的想展出的作品,”他停顿一下,说:“这个小蘑菇确实是我做的。”
“我就知道,和中学的你很像啊。”
“为什么觉得和中学时候的我很像,和现在不像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像,可能因为你叫蕈吧。”
林蕈轻轻笑了一下,“你中学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其实我觉得你和中学时候变化挺大的,”孟清风本来正在专注的看玻璃橱窗里的陶艺品,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触动,她直起腰来,“我这么说你别不高兴,”孟清风隔着橱窗戳了戳这朵小蘑菇,“你现在开朗自信多了。”
林蕈盯着孟清风,“那你呢,清风,现在这样的林蕈你是更喜欢的吗?”
晚上回到家,孟清风一头栽在了自己软绵绵的床上,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床铺才是打工人永远的家。”
在床上打滚了几圈,孟清风平躺在床上眨着眼睛,想着这几天和林蕈的交流,以及那句到现在都让她很在意的,问自己更喜欢现在的他的话。
虽然林蕈最后眨眨眼笑了,表示自己只是开玩笑,表示自己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
虽然林蕈这么说了,但是孟清风还是很在意那个时候林蕈专注的眼神,认真的语气,甚至让自己有点紧张。
和陶艺工作室签好合同后,孟清风和林蕈的接触更加多了起来,不管是对接团队,还是安排行程,很多时候,林蕈甚至先考虑到孟清风对接的困难,先孟清风把问题解决了。
这天两个家庭刚走,孟清风到了下班时间,她突发奇想,“林蕈,你不是说我可以自己试试吗?我还没有玩过呢。”
林蕈眉毛一挑,“行啊,那来这边吧,这边是我和岩哥单独的工作室,”岩哥是陶艺工作室的另一个合伙人。他指指办公室另一边的房间,“外面被大家弄的有点脏了。”
孟清风跟着林蕈进了这间屋子,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里面不但有陶艺作品,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是两个人做的其他东西,有版画,中国画,油画,首饰等等,与其说这是他们的工作室,不如说这是他们的个人艺术展览间。
孟清风被眼前的东西惊到了,她没想到小小的房间里还别有洞天,林蕈走上前介绍,“这边都是我和岩哥之前在大学时候做的一些东西,有些是课程作业,有些是自己突发奇想想做的。”
孟清风走马观花,一边忍不住赞叹:“学艺术的就是这样,总有赋予东西具象、想象的能力。”她指了指一幅雪景:“这是你们学校的雪景吧,”孟清风问罢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打算去北方的诶,可惜了,计划赶不上分数变化。”
林蕈笑笑没有接话,他带上围裙,取好了陶土“过来用这边的陶轮。”
孟清风没有继续认真看,也带上了围裙坐到了林蕈身边。
林蕈很专注地捏着陶土,明亮的灯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甚至把整张脸印得毛茸茸的,“好像桃子,不对,应该是长了毛的蘑菇。”孟清风专注地看着,甚至没有听到林蕈叫自己的声音。
“看什么呢,”林蕈拿手肘撞了一下孟清风,孟清风这才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看林蕈看得出了神,一种尴尬和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孟清风脸都涨红了,慌忙撇过脸来。
林蕈转身看了孟清风一眼,随即示意她自己上手,“来,你来自己试一下。”
孟清风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陶盘上,她双手把着,不料陶盘转的太快,一下子就把泥溅了出来,飞到了脸上。林蕈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忍着没有笑出声,孟清风这下不知道是先让陶轮停下,还是先把自己的花脸处理干净了。
林蕈忍着笑,“你先从下面开始,不要那么着急。”他放慢了陶轮,说着取了一张湿巾,给孟清风擦了擦脸上的泥点。
闻着淡淡的茶香,看着林蕈专注的眼神,孟清风突然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林蕈从旁边靠近孟清风,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孟清风旁边帮忙控制和塑形。
接下来的制作过程,孟清风听着林蕈的声音,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她眼前好像走马灯一样略过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在林蕈的帮助下,孟清风做了一个碗,尽管不是十全十美。做完之后,林蕈道:“你在这里随便逛逛吧,我拿去那边烧制房。”
孟清风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她脱下围裙,在林蕈走出门后忍不住抱头,一边腹诽,“林蕈可是柯鲤鱼的相亲对象啊。”
“虽然他们两个人不来电的样子,但是这样真的很不道德!”孟清风有点抓狂,一边在工作室踱来踱去,一边走马观花看他们的画。
岩哥的东西只盖章,林蕈的东西只签名。大部分绘画作品林蕈只留了名字,突然有两张画引起了她的注意。一个是《情书》的海报,还有一张是画的一张素描背影,但是没有画完,看的出来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带着一条厚厚的围巾。
一条厚厚的围巾,带着两种花纹,甚至细节都能看清。
林蕈走进门叫孟清风,“清风,等下次你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取了……”,孟清风一时间没有来得及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匆匆转身出了门,没敢看林蕈的脸色。
林蕈有点困惑,没有马上跟上孟清风,在刚才孟清风呆过的地方看了看,当看到海报旁边没有画完的素描时,林蕈深吸了一口气。
“清风你知道吗,”孟清风站在工作室的窗口,听到林蕈的声音身后传来,“我走的时候,特别后悔没有和你好好告别。”
初中毕业后,孟清风直升进入了市八中。
开学的时候,班主任组织全班做自我介绍,基本上就是介绍一下名字和爱好,按着流程走一遍就完事了,基本上讲一遍也不能让所有人记住,靠后期大家自己相熟。
直到林蕈上台。
他只转身在后面的黑板上写了两个字。“林蕈”,两个字从这个阴郁的男生红润的嘴唇吐出,便像收音机被突然掐断再发不出声响,没办法,班主任引导他让他介绍一下自己的爱好,他又是沉默一会儿,“画画。”
眼见林蕈再说不出什么话,班主任开口打了圆场,安排他到靠窗的后排坐下,孟清风听到有些男生在后排窃窃私语,“有点装啊……”“这哥们哪个学校……”
一场自我介绍下来孟清风没有记住几个同学,林蕈是她记住的人之一,不单是因为他只讲了四个字,还因为她觉得林蕈的个人形象和名字很贴合,就像生长在角落的菌类一样,安静阴郁。
自我介绍完毕,班主任让孟清风先担任一阵子班级的数学委员,理由是孟清风是本校升上来的,对学校情况比较熟悉。
对此,孟清风表示了强烈的拒绝,脸都涨红了,“老师我数学可差了,根本做不了课代表,”孟清风没有管新同学们好奇的眼神,直接站起来拒绝了。
班主任安抚到,“没有关系的,谁说数学课代表一定要数学好才行,再说了也许你做一阵子课代表数学成绩还提升了呢,以后再说。”
孟清风见反抗无果,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作为课代表孟清风一个工作就是帮助老师收作业,每次都得在讲台上大声拍讲桌反复提醒才能把作业收齐,孟清风只觉得苦不堪言。
又是收作业的一天,孟清风一个个小组对过去,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本,她一查,是林蕈没交。
孟清风回头,见林蕈不在位置上,她问旁边的男生,几个男同学说:“课代表,你不知道他几乎不和我们一起的吗?不然你体育课的时候及时堵住他吧。”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集合的时候孟清风余光瞥见林蕈过来集合,解散了之后孟清风在身后叫住他:“林蕈你等一下。”
林蕈回头,看见这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朝自己跑来,跑近了甚至可以看到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林蕈,你作业是不是还没有交?你知不知道只有你没有交了。”林蕈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的嘴巴一张一合,觉得有些头疼。
“忘记了。”
女生有点生气,“你每次一下课就跑的没影了,课后也不知道问下同学吗?对了,你也不和同学交流。”
“你为什么这样,难道就因为你叫蕈吗?一定要自己窝在一个角落?”
看着女生仿佛要炸的憋着一口气,林蕈开口打断,“课代表,我不会写。”
眼前的女生瞪大了眼睛,“不会写?”,她咬了咬嘴唇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那这样吧,虽然我的数学成绩也不好,但是既然现在还是课代表,我还是有责任和义务帮助班级的同学的,今天刚好自由活动,你先把昨天的作业拿过来吧。”
林蕈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因为懒得写作业,现在演变成这个样子:孟清风在给自己补课。
按照规定,体育课也是需要在操场活动的,所以林蕈和孟清风在操场旁边的榕树下面坐着。
林蕈看着眼前的女生低头给自己做公式演算,这些公式在他看来很无聊,其实不是林蕈不会做,是林蕈根本懒得动脑子去想,反正无人在意他的成绩好或者是不好。
孟清风把公式抄写出来代入数据,她抬头看林蕈,“就照着老师课上说过的这个公式这样套进去就行,现在这些课后的题目都不难的。”
林蕈看着这个女生,额头都是汗,陪他坐在这里干热着,眼睛却又亮晶晶的,像猫一样抬头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什么,他本来不耐烦的想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林蕈接过了孟清风手上的本子,孟清风一看他好像是要直接抄的样子直接抽回来本子,她有点恼怒地瞪大眼睛,“不行!不是演示过给你看了吗,你照着我说的再做一遍就好了。”
林蕈无力反驳,只得在孟清风眼神的注视下把课后作业写了一遍,“这不就好了吗?”孟清风满意的收回作业。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这次的辅导给了孟清风自信,她对林蕈这么说,“但是以后只要老师有布置作业,我都得提醒一下你才行。”
林蕈觉得这个女生怪有意思,开学的时候不是还和老师说不想当课代表吗?他没有张口,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但是林蕈还是经常在下课时依然跑的无影无踪,大多数情况下孟清风只能在体育课上逮到他。
后来每次老师临下课前,孟清风都会在老师布置完作业后转头看看林蕈,在林蕈的角度,只要一抬头就会和她对视。林蕈知道她眼神里的意思,孟清风的意思是“有作业,你知道没?”
林蕈绝大多数不回答她,等着孟清风有点皱眉了,才用唇语回她,“真烦。”
在孟清风担任数学委员的这段时间内,林蕈只要不交作业,孟清风就默认是他不会写,要么在能找到他的课间,要么在体育课上,孟清风都会给他讲解一下课上的知识。
林蕈更多时候不讲话,板着一张脸,孟清风就开他玩笑,“你这么颓废不爱讲话可不行,我的课堂要积极起来!”林蕈笑了:“哪有老师讲题会把自己给问倒?”孟清风也笑,“多笑笑才好。”
其实很多情况下,孟清风会被自己的讲解绕进去,她是一个有点直脑筋的人,题目只要稍微变换一下形式就不懂了,林蕈有时候看着她都忍不住想帮她解答然后告诉孟清风是题目是怎么解的。
但是看着孟清风认真的样子,林蕈突然感觉说不出口,虽然孟清风只在收作业的时候,讲题的时候和自己有交集,其他时候孟清风也不会和自己闲聊些什么,但是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林蕈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也是被人关心着的。每次孟清风在临下课时转头提醒自己,自己心里又何尝没有一点期待呢?
林蕈一直是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人,这样的性格难免会招来一些人的不满。
一天课间操,林蕈请假了,没想到在楼梯口被几个男生堵住了。
起因是林蕈前一天在洗手间洗手,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把水珠挥到某个男生身上了,林蕈低头道了声“对不起”便走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直接在楼梯口被几个男生堵住了。
八中的楼分新旧两楼,高一年级的楼是旧楼,只在每条走廊装了监控,楼梯间总有一块地是死角,现在林蕈就被堵在死角这里。
“你是2 班的是吧,看你平时挺嚣张的啊兄弟。”为首的男生口气不善,直接上前推了林蕈一把。“听说你刚到班级的时候就挺拽的啊,还特立独行,很有个性嘛。”
“昨天往我兄弟身上泼水啊,”男生直接掏出来一瓶矿泉水,一挤瓶身,林蕈来不及躲开,溅了他一脸水。
“哎哟喂你可别乱来,等下他要是突然发病怎么办,我听说他妈妈可是在第二医院长期住院呢,发病的时候会这样”,另一个讲话的男生一边装着嘴歪眼斜的样子,几个男生开始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没有注意到林蕈已经握紧的拳头。
模仿的男生还在搞怪,明明南方的冬天还没到来,林蕈却只觉得自己的心坠入冰窖,他大力挣脱为首男生抓着自己的手,几乎快要一拳打在那个模仿病人的男生的脸上。
“你们几个不去做操在干嘛?”有声音从楼梯下方响起,带着红袖章的孟清风和另一个高二年级的老师正准备往楼梯爬上来。高二的老师没有客气,直接大声呵斥到,几个堵人的男生趁着两人还没爬上楼,楼下也看不清脸,赶紧往楼上跑了。
孟清风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了林蕈,她赶紧和今天负责执勤的老师说:“老师这是我同学,他今天请假了。”高二的老师追问林蕈怎么回事,林蕈没有多说话,只摇头说没事,老师看他不想多讲,只能和他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老师,然后就上楼打算一间间查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孟清风看着林蕈湿淋淋的脸,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担心的看着他,“林蕈你没事吧,赶紧擦擦。”
林蕈接过纸巾,一股淡淡的茶香味,现在他只庆幸还好刚才老师叫了一声理智回笼,没来得及动手打人,不然后果他不敢想,很有可能被请家长甚至劝退。
孟清风看林蕈没有动作,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臂,“林蕈。”
林蕈看着孟清风关切的眼神,赶紧拿起纸巾在脸上胡乱擦着分不清是矿泉水还是一点泪水的液体。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来,“我没事,谢谢了。”
孟清风盯了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她把一整包纸巾都塞给林蕈,“刘海也有点湿了,赶紧擦擦,不要感冒了。”说完就噔噔跑上楼一起和老师巡查值日了。
林蕈捏紧了手上的纸巾,深吸了一口气,林蕈知道,敏感如她,早就听到了那些男生的话。
但是她没有提起。
往后的日子照常,每次交作业的时候,每次林蕈说自己不会的时候,孟清风还是会努力帮他讲解题目,林蕈觉得很感动,尽管她有的时候做题做的抓耳挠腮,尽管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负责认真。
孟清风的数学课代表刚好做满四个月,四个月后老师撤掉了她的职务。
孟清风不担任数学委员之后,和林蕈的交集就少了。
孟清风这个年纪正是喜欢各种爱情电影的时候,她经常在座位和几个班里的女同学一起讨论各种电影,比如《怦然心动》《情书》等等,林蕈坐在角落里一抬头就能看见斜对角的她。现在是冬天了,孟清风挺怕冷的,穿的圆滚滚,但是没戴手套围巾,林蕈可以看见她嘴里呼出的白色的气和因为愉悦而有点通红的脸。
《情书》林蕈回家后搜来看了,浪漫又遗憾。
时间很快到了要期末考的时候,考前两天林蕈爸爸难得回了一趟家,他通知林蕈,打算让他转学去首都,因为妈妈在那边可以受到更好的治疗。
林蕈很震惊,但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因为他知道爸爸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也知道离开这里,以妈妈目前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回来。
可能很长的时间不能再遇到她了。
林蕈用期末考试的三天晚上织了一条围巾,看着网上的教程学的,他的动手能力很强,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考完的下午,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林蕈还记得那天窗外的红霞好像要点燃整片大地,一般只有夏日才会出现的美景在这个冬日燃烧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心。林蕈看着孟清风一手撑着脑袋一边听着,突然掏出笔和画纸,打算记录下这一幕。
班主任有点啰嗦,话讲了很久,林蕈倒是有点感谢班主任,让他可以有多一点的时间,但是很可惜,还是没画完。
林蕈后来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情书》里的藤井树。
班级上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班主任把林蕈留在教室打算讲一下手续细节,孟清风也和几个人结伴准备出教室了,出教室的时候她正和几个隔壁班的同学道别,看见林蕈,孟清风也笑着对他招手,“下学期见。”
林蕈很想叫住她,告诉她自己下学期来不了了,但是又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叫住,就这四五秒的迟疑,孟清风已经和朋友们转身下楼了,他想抬腿追上去,班主任叫住他:“林蕈,这几个表格过来再签名一下。”
处理完所有事情,林蕈慢慢走在校园,冬天的日子很短,山头已经快要把太阳吞没了,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很长。
突然林蕈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跑回教学楼,班主任还在办公室没有走,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男生有点惊讶:“怎么了,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吗?”
“不是……老师我想问下你,咱们下个学期没有分班吧,还在咱们现在的教室吗?”
“没有分啊,高二了文理科才分班。怎么了?”
“没什么老师!”
林蕈快步跑回教室,找到孟清风的位置,他把书包摘下从里面掏出来了前两天织的那条围巾,用袋子装好,放进了孟清风的抽屉。
“后来我妈妈病情得到控制了,我就一直在首都上学了,包括大学,因为你在给我讲题的时候提过你大学想去首都看看,走在街上的时候我会想,明明首都大学城不小,为什么我不能在街上遇见你,我现在比以前积极了,乐观了,可以用更好的面貌再认识你一次。”
孟清风觉得喉头有点哽咽,她想哭,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而哭。
第二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孟清风看到抽屉的围巾时很惊讶,用袋子装的好好的,围巾上还要变换的两种花纹。孟清风还在班级里问过是不是有同学把围巾放错了抽屉,可惜没人认领。后来孟清风还是把围巾带回了家,虽然后来的时间她也没有用过,但是她没想过这竟然是林蕈临走前给她织的。
班主任后来在班级里宣布了林蕈转学的事情,没有引起什么反响,因为林蕈很少和班级的人有交集,那会儿也没有什么人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包括孟清风。
“后来我在一次策展比赛上认识了柯鲤鱼,聊天后才发现她和你是同学,知道了你高考失利没有去首都在z 市,所以我毕业后就过来了,也是她告诉我你的公司主营业务,我和岩哥提议出面去谈合作。”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鲤鱼要我联系方式呢?还让她和我说什么有人介绍她对象,你这样有什么必要?”孟清风哽咽着,觉得又感动又无语。
“有啊,你没发现大三开始你的每条微博都有一个陌生人点赞吗?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加你微信”,林蕈停顿半晌,“因为想以一个新的,一个积极客观的形象在你面前,告诉你现在我可以为你“讲解题目”了,因为我家的情况,克服我心里的自卑,我也花了好久的。”
听着林蕈轻描淡写的说出心里的伤疤,孟清风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知道,林蕈做的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那么,数学委员,”林蕈注视着她的眼睛,“可以吗?”
“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心动,可以从现在开始,让我成为你身边的另一半吗?”
孟清风眼里含着眼泪轻轻点头。
林蕈帮孟清风擦干了眼泪,轻轻把她拥入怀抱,还好,他及时伸手了,握住了自己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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