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文/未央 图/枕上浊酒
日久年深,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去相遇,相知,相守。大好河山,身旁终有一人相伴相随。
“一生漫远无边,还望夫人代南某看尽大好河山,愿见夫人此生畅意快活,不失男儿本色。若有来世,红玉青佩为证,再是重逢。”
“你的病,我能治。你的命,我能改。”
“若是不开心,有千百种方法都可以解决,何必用最伤身的一种?”
“你说只喜在你眼前穿红装,今我已穿,何不来见我一面?”
不知为何,耳边总是出现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此时正在卫生间照着镜子梳洗的碧青很是头疼。也许是因为最近要写毕业论文没休息好吧,碧青心里想着。恍惚间,好像镜子里出现一张与她相似的脸,只是那张脸远黛眉山。碧青轻轻触碰镜中的“她”,让人诧异的是镜中的那个自己却留下了眼泪,碧青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脸,毫无泪水。此时被吓得不轻,赶紧离开了卫生间,又仿佛听见镜中传来的女声:“前世太多苦楚,望你今生莫要再辜负于他。”
碧青匆匆忙忙地出了寝室,打了闺蜜的电话说了最近的状况包括刚刚遇见的怪事。电话那边听着她说完,竟然没有一丝的惊恐疑惑并且很淡然的对碧青推荐了一家名叫青烟阁的古董店,说里面的老板会解决你最近出现的怪事。
但古怪的是,闺蜜说这家老板不需要付酬金,只需要顾客的三滴泪。碧青很是疑惑,觉得这家店很古怪。但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也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去看看。
按照闺蜜给的路线,穿过了大街小巷终于在一家名不见经转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名叫青烟阁的店。只见古色古香的牌匾上用了小篆字体写上了青烟阁这三字。走进了店内,一位年轻的妙龄女子盘着发丝,身着白色旗袍坐在一把雕刻着上古神兽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这茶香有凝神作用,使得心绪不宁的碧青安定了下来。
碧青还未开口,这位年轻的女老板便抢先说道:“我这里的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不需要付酬金,只需要我的三滴泪。”碧青淡淡的答道。
“确实是需要你的三滴泪,但需要你听一个故事。如果听完之后,你若能情不自禁的流下三滴眼泪,我会帮你解决这个事情。如若没有,说明你与我本店无缘,你的事我帮不了。到时候还请你另请高明。
碧青心想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来都来了就试试吧,不就三滴泪而已,到时候逼迫自己哭一把还不简单。
只见茶香正浓,檀香溢满整屋。此时碧青倦意正浓,不知不觉便靠睡在了与这女老板一模一样的椅子上。
睡梦中,有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子手中握着鞭子急迫地拍打着汗血宝马,在街道上肆意横行。虽有张小家碧玉的脸,但配上这红装束巾,也却有了江湖女中豪杰的爽朗快意。
躲过红衣女子快马的一位路人说道:“这个三公主不在皇宫里享着荣华富贵,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万一撞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怎么办?”
“哎呀你还说,这个混世魔王我们可惹不起,你少说两句,要是被听见了,有你苦头吃的。”另一位路人说。
红衣女子嘴角微翘,又是一鞭打在马身,马儿嘶吼着更加卖力的奔跑着。那由速度引起的一股劲风使得女子衣带飘飘,那一团红火好似骄阳,炽热而鲜艳。
终于在京城最负名气的红楼,停了下来。只见店家恭迎着女子的到来。红衣女子拿出腰间红玉对着店家说道:“上次贵坊寻我一个承诺,我今日上门前来讨样东西。”
只见女子进了阁楼坐在厢房对着店家说道:“我要讨的东西,便是要见你这家店身后的主人。”
店家好像早有预料一般,恭敬的对着女子说“是,请三公主稍等片刻。”
店家退却掩上门半刻后,一名白衣公子推门而进。女子转过身,看见这在京城身负盛名、极难见上一面的红楼公子。温柔的说了一声:“还真的是你。”
“是我。”红楼公子说道。
“何时可娶?”话音未落女子紧接着说道。
“何时均可。”红楼公子又说道。
“鸿雁为书、三聘九礼一样也不能少。”此时女子一改马背上的爽朗,面带娇羞的说。
“好。”红楼公子上前理了理女子的碎发。
梦中画面一黑,再次清明起来。此时的红衣女子在红楼里肆意畅快地喊道:“大!大!大!押大!”。只见一开,三个一。女子心痛地看着自己的银两被拿走。恶语相向地对着身旁的小厮说着:还剩多少钱都给我拿出多少来。本公主不信今日会栽在这红楼里。若是赢不了,我看这红楼拆了也罢。将赌桌上的鞭子扬起在地上打了一响,在座的各位都抖了三抖,咽了口唾沫。只见女子又将银两压在了大,赌桌小二心惊胆战地摇着骰子,艰难地打开骰具,原本的三个三在千钧一发之时变成了三个六。女子嘴角微翘道:“算这红楼走运,本公主下次再来。若是再令本公主不快,难保你红楼安稳快活。”
红楼远处有一白衣男子,用眼光目送着红衣女子的离开。身边的小厮对着白衣男子说:“公子,这三公主桀骜不驯,张扬跋扈绝非善类。您看?”
“无碍。”白衣公子挥手道。
日渐昏暗,红衣女子骑着马在一家名叫琼楼的店停下来,遣退左右独自一人进了店去。一路畅通无比,无人阻拦。阁楼内金碧辉煌,台中有怜儿哼着歌,唱着小曲儿。台下座无虚席,客人均是搂着各色女子,喝着杯中酒。红衣女子亦是喝着这琼楼中的上好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好不肆意快活。
此时,白日在红楼出现的白衣公子出现在女子桌前,抓住女子的手,停住了正要往嘴里递送的酒。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公子,不似白日里的张扬跋扈,此时媚眼妖娆地对白衣公子说:“还没有人敢阻止我要做的事情,你是第一个。”
白衣公子说道:“若是不开心,有千百种方法都可以解决,何必用最伤身的一种?”
“伤身?就算伤身,又与你何干?”
“是与我无关,可也不愿见你如此待自己。”
红衣女子愣了愣,看着白衣公子无比认真的神情,过了良久才道:“你是何人?”
“南逢君。南风知我意中南,落花时节又逢君中逢君。”
“这名字倒也不错。不过,从来只有人叫我声三公主却鲜有人知晓我的闺名。今日于琼楼投缘,告诉你也无妨。碧青,碧如玉石,青似竹君。”
“碧青?是个好名字。”
“月色正好,若无酒在身傍。岂不是耽误了良辰美景。打扰了我的雅兴,你说怎么办?”
“若是三公主不嫌弃,南某愿带三公主去一个地方。”
“若是不称我意,又当如何?”
“任凭三公主处置。”
月色下,两具身影在屋檐上飞跃着奔向林中去。只见南逢君与碧青在林中深处停止不前。耳边传来溪溪的水声。碧青意味深长的看了南逢君一眼,南逢君对着碧青说道:“三公主,你听到的是股清泉飞流直下拍击石板的声音。这清泉能令哭者开怀,能令忧者释怀,能令痛者无苦楚,也能令身弱者健全。”
碧青瞳孔紧缩,握住手中鞭。警惕地对着南逢君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三公主不必如此警惕,若是想害你早就在琼楼时下毒,何须等到此时。人世一遭,只是见你如此活着,心有不忍。”
“我快意恩仇,好不肆意快活。你又有何不忍?莫不是见不得女子如男儿那般无拘束,无管制。”碧青故作轻松的说。
“你的病,我能治。你的命,我能改。”
碧青心口触动,双眉紧锁地说道“你究竟是谁?”
只见南逢君轻声说着:“是初遇你时,念念不忘之人。”只可惜声若游丝,未入碧青耳里。
月上枝头,清泉中碧青和衣而立;月色透过林间树叶打照在碧青身上。南逢君脑海中出现碧青如月这个词,形容此时的她最好不过。
泉中水温正适,碧青却感知身体里血液加速流动,再加上运功而行,似乎能驱散自己身上的寒毒,虽然作用还未能知晓,但至少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头。以往,父王母后兄长均为她的病私下四海求医,却是无果。都说她至多还能再活十年。十年?弹指一挥间,若再不肆意快活,怎么对得起她余下的十年。因此,即便她真的拆了红楼,卸了琼楼之地,当今圣上也不会说一句呵责的话语。
不远处,南逢君从手下的手里接过干净的青色衣裳放在清泉附近,并对碧青说:“三公主,在下已为你寻来干净妥帖的衣裳放在石岸上。在下还有事尚未解决,告辞。”
不等碧青开口,却已无踪迹。碧青嘴角微翘,拾起衣裳,却眼中惊诧。千金难买,一跪难求的绫罗绸缎竟然裁作成了她手中的衣物。若是父皇母后知晓,也会诧异万分。南逢君,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的病,神仙来了都难救,你又用什么来替我改命?
京中人传言,三公主近日以来似乎脾性有所收敛,但更喜赌逛窑。听闻在红楼处赚了不少银两,按照这样的趋势,估计红楼也填不了她的胃;于琼楼处不复以往一杯又是一杯的琼浆玉液送入口中,但明眼人却看出似乎在等什么人。又有传言说观天相而看,三公主的红鸾星移位,有缘人已出现。
碧青听着从市井听来的小道消息,满是无奈。对她而言,名声如浮云,要虚名有何用。无命承受,亦是枉然。只不过,她确实是在等南逢君的出现。
月露清辉,此时南逢君出现在琼楼。亦然看见碧青于高座上喝着玉液。走上前去,对着碧青说着:“三公主若是偏爱琼浆,南某愿献上佳酿。”
“偏爱谈不上,不过是消磨时光。南公子可真是形影无踪,足足七日才能遇见。”
“三公主见笑了。不知三公主是否有要事见南某。”
“那日的衣裳,归还给南公子。着实贵重,恕我无福消受。”说罢让贴身侍女递给南逢君身边的小厮。
南逢君心中暗自好笑,一向高高在上肆意快活的你,还会有你消受不起的东西?却道:“衣裳乃身外之物,这青衣称你名字,你穿着着实好看。红衣虽好,却也太过分明,总是给人一种过犹不及之感。自古英雄配宝剑,美人配佳衣。我要这青衣也无用,三公主就不必与南某客气。”
自他说了这番话,碧青从此只着青衣,鲜见红装。
“我也不必与南公子过多周旋,你是如何得知我身患寒疾,命比纸薄。
“三公主此言差矣,你是有福之人,怎会命比纸薄。”
“公子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我碧青的脾性人尽皆知。若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这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到的。就算是京城盛负有名的红楼,我也敢拆。”
南逢君泰然地一笑:“公主脾性南某自是知晓,自然不用再提及。南某不才,经营贩卖的便是消息。对于公主的这点寒疾知晓,也实属正常。”
碧青不由得警惕,南逢君身份不明,派出的探子亦是查不出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的病只有宫中极少人知晓。能查出来说明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为敌,对于朝廷及她不利。可是他的所作之事确是为她的寒疾。此处看来非敌,是否为友还需斟酌。
“今日已晚,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恕我有事在身,先告辞了。”说罢,碧青与身边的侍女下楼而去。
南逢君目送着碧青远去,泛起了一些回忆……
此时碧青的背影缩小与记忆中的小女孩重合。那年南家经商不利,几度衰亡。父母忧愁万分。已是懂事年纪的他却无能为力,不能替父母解忧。低落的他独身一人去了静亭湖,低着头踢着湖边的石子,却未曾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小女孩痛哀一声,小南逢君猛的抬头并上前对着女孩真挚道歉。只见小女孩毫无在意,善意的说了一声没事,并且主动询问他为何如此垂头丧气。
小南逢君说道:“家中经商失败,如若再无他人帮衬只能家道中落。”
小女孩摸摸了小南逢君的头并说道:“与我相比,你家中处境已然好很多了。家落可以再来,而我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
小南逢君显然不信这套说辞,虽知道小女孩在安慰他,却也质问道:“为何如此说道?”
小女孩微微一笑便道:“家中人为我请了郎中,说我娘胎出来便带有罕见寒毒,只有二十余载的寿命。世间无寒毒解药。”
与小女孩相比,自家境遇确实好很多。小南逢君正当想着如何开口安慰,只见她解下腰间带有青字玉佩给自己并说道:“这枚玉佩能帮助你家中度过困境,日后有缘再还。”说罢,便离开了。
之后南家打算离开京城,并且更名换姓再谋经商,有了这枚玉佩,确实一路畅通无比。
此时南逢君从回忆中清醒,抚摸着藏在腰间的那枚青字玉佩,久久未语。自从那日相遇,南逢君的心里升起了暖意,也未曾忘记这个先天寒毒难解,寿命不过余载却能伸出援助之手帮助自己的小女孩。
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昔日帮助了南家脱离困境,那今日碧青身上的寒毒,南逢君亦是倾力相助。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三公主今日素青一身,那衣裳也绝非凡品,重金难求……”
“三公主这一身也怪好看的,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另一个妇人说道。
“只是可惜这张花容月貌的脸。一个姑娘不在闺房待着,为什么还是要抛头露面的去红楼……”
“你这说的,不去红楼她还是那个混世的三公主吗?”一时间街坊妇人讨论得好不热闹。
赌桌上碧青依旧手握鞭子置于赌桌上。只是今日,碧青连输了好几把也未曾发脾气,这让众人更加惶恐。深怕下一把再赢,这三公主能干出什么荒唐事儿。又连输了好几把,只见碧青不气返笑,扬言道:“这红楼经营数载,还未曾见过家主。如今我连输了几回,却未曾动了这红楼。已然是给家主面子。何不请家主前来一叙?”
小二面色犯难,这红楼家主极难见上一面,况且经常不在楼中。三公主也不好得罪,左右徘徊之际,掌柜恭敬地请碧青于雅间等待。
步入雅间未久,碧青身上的寒毒发作,脸色惨白,浑身冰冷无比。只见随身侍女井然有序的将手中药丸于碧青服下。碧青昏沉之间,只见暗器袭来,身边侍女急忙接过暗器并且射出,追击敌人而去……
再一睁眼,碧青只见自己和衣身处林间温泉,身后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此内力深厚却也有一股暖流,使自己体内血液流动加速,再加上温泉的疗效,身体暂与常人无异。侧头余光所见一位双眼有白巾缠缚的青年男子为自己施加内力,只是此男子好不眼熟,好似遇见一般。
身后男子停止运功,便听见男子说:“南某今日碰巧在三公主隔壁雅间,听闻动静便出,只见公主独自一人昏迷在榻椅上。因此私自带此温泉抵御寒毒。男女有别,四处也无人烟,为公主清誉着想,便以白巾缚眼御毒。还望公主见谅。”
“劳烦南公子。”
“公主衣物我尔后派人取来。”南逢君顿了顿又说道:“还望公主日后若无锁事,常来此泉活络筋骨,对身体百无一害。琼楼酒酿虽能御寒,红楼赌骰虽使人心潮澎湃,加快血液流动,但均非常能缓解公主之毒。”
碧青双眼一颤,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多谢南公子后,南逢君便离泉而去。
此时碧青心乱如麻,心中顾虑良多。为何世人均以为自己不学无术,玩世不恭,而南逢君却能明白自己心中所做所想,又为何今日于红楼雅间巧碰,他与这红楼家主又是什么关系,又为何三番五次对自己施以照顾,到底意欲何为?莫不是之前相遇?
碧青冥想片刻,脑海里未曾有过此人。只是小时一次寒毒发作后牵引记忆丧失,难不成是失忆之间遇见过?又想想不太可能,就算是小时遇见,也时过境迁怎会如此?那次发作后父皇之前赠给自己刻有闺名青字的玉佩也一起消失……难不成南逢君与自己消失的玉佩有关,这两者之间的联系,碧青也百思不得其解。
只见一名侍女捧着淡青色的衣裳而来并说道:“三公主,家中公子说您的侍女已在林外等候。公子还说近日诸事在身,若公主不嫌与他相见,不日可赴上元节清河街花灯旁。公子在那等您。”
“知道了。不必伺候我更衣,衣服放石岸旁即可。”
“是。”说罢侍女缓缓退下。
碧青穿好衣物后出了林间。只见贴身侍女在旁等候,便吩咐其查南逢君与红楼家主的联系,以及丢失已久的玉佩下落。
三日过后,侍女从暗探的口中得知,有人曾于琼楼见到南逢君抚摸着腰间玉佩,那枚玉佩玲珑剔透,只是南逢君反复摩挲并未能看见佩中刻有何字,恰巧正是碧青归还衣物那次。公主寒毒发作那日,南逢君于红楼是有一笔生意在详谈。
红楼不仅仅是赌场那么简单,也是做生意的好场所。碧青只是好奇,暗探查不出他的身份来历,又怎会查出他于红楼中详谈生意。像是刻意发布的消息。
一元复始,大地回春。说的便是上元节。街道人满为患,猜灯谜,散百病的数不胜数。碧青走到清河街花灯旁,便看见一位翩翩公子负手望着河中花灯。
“上元节,南公子不与家人团聚,为何偏偏约的是我。”
“让公主见笑了,父母病逝家中仅我一人。听闻河中放入花灯很是灵验,兴许今日公主许下的愿望放于河中花灯,便能实现。”
“那就承南公子吉言。”
碧青于宣纸上写下寒毒难解,只望来世顺遂。便将纸条放入灯芯中,将藕莲放入河边。清河池畔,一身青衣,双手虔诚,双眼相闭,向着藕花许愿的绝世容颜映入南逢君眼里,
好似一幅明艳美人图,只见其眼中星光闪烁。
“花灯既放,还少不了一顿浮元子。如若公主不嫌,请与在下一同前去。”南逢君温柔的说道。
往年上元节碧青均在宫殿尝着各式糕点与美酒,今日河中许愿放灯已是新颖,这民间的浮元子却是未曾品尝过,便爽快的答应。
清河街口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有一家店,南逢君熟络的向老板要了两份浮元子上桌。只见碧青对这种圆圆糯糯的东西很是好奇,南逢君善解人意地说道:“浮圆子即入口无味,待公主咬下,便有各种馅溢出。此口感尚佳,公主请品尝。”
碧青咬一个浮圆子,确实如他所说,味道上乘。当即便又吃了几个,由于心急便噎住,南逢君见状赶紧倒了杯水递给碧青并说道“公主慢些,心若是太急,万事不可成。唯有细细品尝,方知其味。”
这话入耳,岂会不知南逢君一语双关,变相的安慰自己。碧青莞尔一笑,南逢君怔了怔便道:“公主笑起来,可使四方无颜色。”
此时店家又递了一份浮圆子且说:“这份是赠送的,南公子经常光顾小店,是小人的荣幸。往日上元节南公子均一人前来,今日带了这位小姐,想必是公子的心上人。二位请慢用,小人告退。”说罢便离去。
碧青心有所动,只见南逢君不同往日,这眼中含情脉脉看向自己。此等心意,碧青岂会不知。
只见南逢君将腰间带有青字玉佩拿出递在碧青眼前。果然如碧青猜想,自己的玉佩与他相关。还未开口,南逢君便说出了这枚玉佩的渊源……
来龙去脉已知,昔日种种南逢君的所作所为便可说通。碧青感动之余,想到这寒毒之身,又怎能拖累南逢君。
南逢君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淡然一笑道:“公主不必如此,若无当初相助,南某今日已是不复存在。公主之恩,没齿难忘。在下不才,只愿以南家为聘,求娶公主。”说罢便拿出自身红玉作为信物递给公主,又道:“公主冰雪聪明,若是想好便拿此物相见。届时定不负公主之意。”
上元节的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碧青左右为难。南逢君特定今日相约相见,取意便是千里共婵娟。派暗探去查的这枚红玉来历才知,这南逢君乃红楼之主。震撼之余,回想昔日于红楼胡搅蛮缠,不禁暗自好笑。细细深思,自己又是何时看上这南逢君。许是于琼楼之地,南逢君拿走杯中酒说着是与我无关,可也不愿见你如此待自己。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寒毒侵寒了身,却也再封不住冰冻良久的心。
翌日,碧青重拾红装骑着马便向红楼冲去……
上元节后十五乃黄道吉日,南逢君携着九十九担聘礼前去皇城迎三公主。九十九担取自久久之意;三公主虽仅三十六担嫁妆,却均是稀世珍宝,意为言和意顺。仅凭相貌而言,两人容颜均为上乘之色,倒也般配。一时间,在京城也算一段佳话。
觥筹交错后,南逢君推开房门便看见凤冠霞帔的碧青,揭了红纱,喝了交杯酒,礼即成。南逢君看着今日明艳动人的碧青说道:“此后红衣仅为我一人所穿,一人所看。”
“这又是为何?”
“初见汝红衣,嫁娶衣皆红;行商乃红楼,信物为红玉;均为你一人。意义所非凡,此解可明了?”
碧青不知,原来南逢君对自己早已情深根种。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管前尘往事如何。
而后碧青知晓,原来那林间温泉是南逢君花费了不少心思所制,那青色素衣与平常的绫罗绸缎相比,除了贵重罕见之外更有御寒之效,那红楼所建亦是意在寻求寒毒之解。如此费尽心思,情深恩重。碧青心中翻涌,双眼朦胧。如有一人倾心相待,便是死亦何惧。
是夜,碧青对着南逢君说:“若有一日自己先行而去,汝可再娶。”
听罢,南逢君握着碧青双手,认真地看着碧青说道:“不会有那一天。”
可谁人知南逢君否认的是后半句,却不知意指前句。
天意难违,造化弄人。那一天却提前到来。碧青身如冰窖,身处林泉也未能起色半分。南逢君脸色难看,差遣侍卫将许医前来。此人医术精湛,常能解疑难杂症。昔日寻访多年才觅得此人,早已于红楼暗阁研究寒毒药理。
许医前来诊断后便说是寒毒攻心,经脉阻滞,已是药石无医。只能用昔日研究的那种办法。南逢君望着碧青抚摸了她的脸颊,顿了会便说,许医请吧。
三日后,碧青缓缓醒来。只见侍女均一脸凄清。暗中感到不妙,急问南逢君去了哪里。
侍女均跪不敢言说,深怕刺激碧青。许医前来看见碧青清醒便说:“三公主,南公子为了救您,同意在下以血换血换你一命。此为南公子早已写好的遗书。”说罢,便从袖中拿出呈递给碧青。
碧青听闻,似无反应。颤颤的握住遗书,打开之际气急攻心吐了血,染红了那份白纸黑字。
此书写道:此信为娶夫人前夜所写。南某说过愿以南家为聘,求娶夫人为妻。家中除钱财外,仅南某一条性命。若无夫人初见相助,家中父母早已忧思离去,尚不会五载前所逝。夫人全我一生亲情,又愿嫁南某为妻。琴瑟和鸣,恩情均在,自当是别无他求。不知能伴夫人几时,若能解夫人寒毒,南某这条命便是给夫人,又有何妨。为免夫人见南某难过伤身,早已交代逝时将其尸身入墓。一生漫远无边,还望夫人代南某看尽大好河山,愿见夫人此生畅意快活,不失男儿本色。若有来世,红玉青佩为证,再是重逢。
字入眼帘,伤心欲绝。碧青抹了双泪,便拾起红装,去见南逢君的墓碑。跪坐碑前,抚着刻有其夫南逢君的凹文,反复摩挲直至指尖鲜血逸出淌满了南逢君这三字,便道:“逢君,你说只喜在你眼前穿红装,今我已穿,何不来见我一面。”
只见一阵风袭来,将碑前白烛摇曳,好似在回复碧青。
人逝不复生,碑不似活物,又怎能回答碧青只字片语。
坊间传言,自从南逢君离去,三公主日日着红衣见其牌位,不知是否入了魔怔。说也奇怪,这三公主不仅面无悲伤,反而更盛以往快意恩仇,爽朗不羁。常于红楼赌押,运气不佳时却也不曾负气。只是常着一身青衣,未曾见过红装,又作何解释?世人不知。
梦中画面已然结束,碧青缓缓醒来。梦中所见所想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一时感触不由得留下了眼泪。只见泪珠滚滚分为三滴,飘入了女老板盘着发丝的青簪里。女老板不知将何白色粉末撒向碧青说道:“此物为银蝶粉,只要接触前尘往事便一笔勾销。你镜中幻象便不会再有。”
说罢,女老板于古桌上打开精巧绝伦的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枚刻有青字的玉佩。递给碧青便说:“你梦中所见为前世的你,前世缘分未尽,今时再续。本店只解有情有义之人,若是冷漠无情,爱莫能助。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今日便物归原主。”
碧青惊讶地接过玉佩谢了谢女老板便说:“那梦中的南逢君,还能遇见吗?”
女老板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有缘自会相见。”
碧青握着手中的玉佩疑惑地离去,女老板望着碧青的身影若有所思,前世三公主遵循南逢君的遗愿替他看上大好河山,于海市蜃楼遇见她的店,将这段往事告知于她,且将青佩红玉托她保存,若千年之后还能再遇相还,以此为证寻找命中之人。还好缘灭又缘起,一切又将重来。
一路上碧青还未从梦中经历的一切反应过来,精神恍惚间碰撞到一个人,连忙说声对不起,抬起头正看见此人脖子上戴着一块红玉,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南逢君?”
只听见男孩说了一声:“嗯。”
这一世,碧青身上再也没有寒毒,南逢君也无须为碧青以命换命。日久年深,有太多太多的时间去相遇,相知,相守。大好河山,身旁终有一人相伴相随。
南逢君,难逢君。海市蜃楼均由见,纵使再难相逢,又能难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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