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文/张秋寒
图/二七子
前情提要:面对青山家中的两位“瘾君子”,已经爱上青山的青杏痛下决心割舍了这段感情,并接受了对她死缠烂打多时的左小斌。来到白螺镇上,成为年轻主妇的她开启了貌合神离的婚后生活。和桑枝在闺阁中的密语是女孩子们的私房话,它代表着她们对过往的伤心,和对未来的全部憧憬……
有人看见了她,吆喝了一声:“嗨,干嘛的?”还有人向她吹口哨。青山是听到了这个动静才从里头出来的。他本来是赤膊,见了她,又回屋里拿了衬衫套上:“刚才怎么是其他人来点货?”
“谁点货你问谁去!问我干嘛?”青杏从没这么和他说过话,拎着袋子的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草编的绳子磨得手疼。
“怎么了?”
青杏低下头去不说话,见自己凉鞋里夹了一根草,就用另一脚踩着草梢拔了出来。
青山看着她低垂着的头。她梳的是中分,头顶一道雪白的路子,头发窠里蒸腾出一些洗发露的余香。他真想摸摸她的头。
青杏说:“带我去你家玩吧?”
“我妈在家……”
“没事,我就说我是抄水表的。”青杏早就想到了这一招,他话还没说完她就匆匆打断接了口。青杏自己也知道这个貌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漏洞百出——抄水表的人会在别人家逗留么?既然不会那有什么可玩的?怎么称得上是去玩?那不过是“视察”罢了!她为什么要去他家“视察”?可她管不了了,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青山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打牌的弟兄,有几个人正在看着他们。这个公鸡头部队很少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造访,稀客自然引人注目。青山低声说:“你是听到了什么?”其实从她今天没有“接见”他开始,到她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等候着他,这一系列的反应,他都不难猜出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杏想了想也就不和他兜圈子了:“他们说的是真的?”
“嗯。”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连别人说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就回答了她,像是铃铛拨一下就响似的,是个含了苦衷的本能。
都不作声了。过了一会,青杏喃喃自语:“你还说你没有骗我。”每说一个字就加重了一层哭腔,说到“我”字,两条眼泪已经笔直地淌了下来。青山说:“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你说的。”青杏擦干了眼泪,想了想说:“以后别来找我了。”她细想这话很可笑,他今天没见着她都没有找她,以后更不会找她。
青杏转身走了,青山想拉她的,但是身后多少人在看,他伸不出手。青杏因为他只字未挽留,更加难过,匆匆几步就走远了。青山的哥们儿在后面起哄,一片嘘声,以示漏油。
青杏和青山的匆匆一别就让他们的故事暂告一个段落。
桑枝把盆里的胎毛拨了拨,问她:“你怎么带回去?”
“豆荚车子下面有个小红绸口袋,你帮我拿一下吧。”青杏说。
“找好师傅了吗?”仲夏问。
“嗯,请了山里的一个师傅,做了很多年毛笔了。”
豆荚打了个呵欠。“我乖乖啊,要睡觉咯。”青杏一面把他抱了起来,一面朝桑枝和仲夏说,“孩子要睡中觉,那我先走了。”
桑枝说:“外面日头太毒了,不然就在我房里头睡吧。我那朝阴,凉快。”
青杏想了想,说:“那也好。我回家一个人也心焦,我们说说话。”
仲夏这里来了客人,她们两个人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去,青杏抱着孩子,桑枝提着摇车。青杏婆婆听见了动静朝楼道里喊:“青杏啊,弄好啦?”青杏回过头来朝她一嘘,意思孩子在睡觉。青杏婆婆不作声了,继续回去打牌。
晏伯母喝了口茶说:“杏子真正是好媳妇,什么神都烦得好好的,不要你操一点心。”
青杏婆婆笑了笑,很不以为然地说:“那是她的细伢子,她不烦神谁还跟她烦这个神?”
艳丹的孩子是抱来的,因此这话叫她听得很不顺耳,谑道:“你知足吧。我要是杏子我才不管。年轻人本来就欢喜玩,你一把岁数的人了,没说老老实实在家哄孙子,倒有工夫在这块砌墙,还反过来把他们年轻人捆得死死的。到底是卖螃蟹出身的——还就会捆呢。”
大家听了,笑成一团。阿夏妈趁中场休息的空当,端了水果来。
牌桌上面是徐徐旋转的吊扇,吊扇再往上是桑枝的房间。婴儿竹车的轱辘在牌客们头顶上轻轻划过。青杏把半睡半醒的豆荚放了进去。
青杏看见桑枝北窗台上有茉莉和文竹各一盆,长势还极好,便轻声夸说:“你也真有这个耐心,养得这么好。我前年养过一盆文竹,没到半年就从叶子黄到根了。性子燥的人大概是养不得花的。”
“我也没有怎么刻意地养花,干了洒些水,萎了端出去见见太阳,也没费什么事。好在它们欢喜阴凉,在角落里也守得住。”
青杏听她这话像是有深意。
桑枝端了个竹椅给她,又为她倒了杯凉茶,细声问:“小斌又出去了?”
“嗯。这回去得远呢,我落得个清静。”青杏微微啜了一口说。
“在你婆婆面前不能这么说啊。”
青杏苦笑了两下,说:“嘴上乖难不成我就是欢喜她?喊她一声妈难不成就是真心的?”
“大面上和气总是好的。你日子顺畅,她心里舒坦,小斌也好做人。”
“我一颗心都在豆荚身上,怎么可能有时间和她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计较?”
“又不费什么劲。”桑枝摆摆手,又说:“你要是在家心焦得很了,就像这样,带豆荚来玩。左右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大家打打伙伴。”青杏低下头拨弄夹趾拖鞋上的一朵塑料花,说:“他不在家,日子还好些,他在家我反不得安生。”
桑枝听青杏的话音,也许是想找个人倾吐倾吐,就半开半合地说:“小斌也不丑的。虽不顾家,但男人里头,有几个是顾家的?”
“不瞒你谈,我老是在想,我要是没和他结婚的话,现在我人会在哪。”青杏的声音细得像是屋檐上的残雨滴到了水缸里。
“一样嫁人生细伢子罢了。”桑枝说。桑枝觉得她的话略有些矫情兮兮的。人嘛,要是不满足于眼下的,就去想办法改变,不然就安于现状好了。这样的凭空而叹还是少些为好。可话都是这么说的,真正做起来就会发现处处都碍手碍脚。
“认得小斌之前,我处过一个的。没成。”青杏拂了拂自己的红麻纱裙子说。
“为什么?”
“他太优柔寡断了。没有主心骨。当然我也有问题。”
采用文献[27]三氯化铁-铁氰化钾试剂法对20%vol和72%vol红枣白兰地的致浊物进行定性分析,实验结果,均呈现明显的蓝色斑点。表明致浊物中含有酚类物质,所得结果与红外吸收光谱相吻合。
“知难而退?”
“你怎么知道?”
“小斌把你娶家来,他也没拦着,那肯定是知难而退了?”
“我跟他为了一点他家里的事吵了一架,后来一直就不冷不热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关系。就这么干耗着,人的精力全都耗没了。”
在青山心中,青杏最后那一句“以后别来找我了”就是五指山,他压在底下,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后来青杏再见他,冲他点个头,或者笑一下,他以为只是礼遇。可青杏是想他能杀个回马枪卷土重来的。她点过他几次,他没开窍,她也没法再点了。换任何一个略有些脸面的女人都是不会再点的。
她不知道青山此前和其他女孩子的几次交往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告终。这个理由因为次数太多在他心里就具有了一票否决的力量,是没有商榷的余地的。他没打算青杏是特例。
青杏虽不信“改过自新”、“回头是岸”,但她信“出淤泥而不染”。他那个家是他那个家,他这个人是他这个人,拆开来看并不难。可他们那次争吵也不是她无理取闹,她气的是他没有及时和她说这件事。
不过将心比心,家丑外扬这种事谁又做得出来呢?
但要她向他低头也是不可能的,于是就这么耗着。
后来,青杏在街上曾经见过青山和另一个女人一道走,看背影像,但并不确定。过了几日后,青山来送货撞见了她,青杏忍不住问了他这事。
“没有啊。”青山一口否认。实际上,青杏看见他们一道走的那天晚上是他们头一回见,旁人介绍的。青山不想谈到中途却因为家里的情况吹了,浪费精力,于是那天晚上就开门见山地和对方说了。那人听了,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所以,这一场交往,在他眼里压根没有开始过。
所以,他其实没有陪着青杏在“耗”。他有他的规划,他有他的路径,他也不知道青杏在为他“耗”着。他只晓得过了年他就二十七了,婚事是个心腹大患,每次送东西去所里看父亲时都要听他念叨的。
但“没有啊”这三个字叫青杏心里一阵舒坦,她也没喜形于色。她回头想想也不知道喜从何来。是喜他们还有机会?什么机会?她这一头的父母就能放行了?即便放行,她过了门,两个百战不殆的毒鬼子就等着她呢。她是学着卷香烟,还是学着打注射?
说到这里,青杏好像有些为自己当初的犹豫而感到窘迫。桑枝安慰她:“那样的事谁都会害怕的。不是你的错。”
青杏说:“别说是他家这种一塌糊涂的情况了,就是后来,别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我父母听说他家刚刚从信用社里借了贷款买了房子,也是不同意的,说难道一过门就给他们家还债么。”
“肯定的,老人都这么想,不想我们吃苦。”
“所以小斌——他们肯定是欢喜的。他们不晓得你欢不欢喜这个男人,只晓得你嫁过去衣食无忧,过的是享福的日子。他们就安心了。”关于认识小斌的这段,青杏显然不想多谈,这是一场阴霾的天气,她在乌云底下走着,心里堵得慌。
她当然也挣扎过,在家里撂脸色给家人看,在小斌面前撂脸色给小斌看,甚至在青山面前撂脸色给青山看。
小斌那种西式的“轰轰烈烈”的追求甚嚣尘上,谁都知道了,青山自然也知道。青杏很想他知道,生怕他不知道,还故意散播了一些风声传给他听。他没什么动静,只是来厂里的次数明显少了,换了一个姓郭的老师傅来。
青杏问:“青山呢?”
郭师傅说:“他家里有事吧。”
青杏托人打听了他家里的事,原来是他母亲又进去了——青山平日里上班没法在家看着她,她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丁点子货,抽尽了在家犯瘾发疯摔东西,把青山折磨得也不像个人,他一狠心又把她送了进去。
程大姐说:“她可怜也可怜,说是想老头子。可是里头男女是分开的,她就抱住青山的大腿,说哪怕离他近一点都是好的。她敲敲墙,他那头也能敲两下回应她。”
青杏就想,在这样的事面前,小斌追求她的事对青山来说应该就不算个事了。可即便如此,青杏还是不甘心,依然给小斌以冷遇。
桑枝听到这里,情节模模糊糊地和阿夏妈的描述卯上了,想来左小斌后来应该知道了青杏外面有个什么朋友才去厂里大闹的。
青杏说:“是啊。其实我那个时候很想把他供出来,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恋爱是有迹可循的。厂里的人估摸青杏或许恋爱着,可青杏瞒得严丝合缝,叫他们前前后后瞧不出端倪,只当是她在外地有个什么人,不曾想到原是近在咫尺的青山。青杏自己也想不通,那三两年里头的一种等待,一种无休止的把事情往好处想的痴心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像是海里跳出来的一条鱼,被浪花拍到了沙滩上,它也不挣扎,只等着下一场潮水,若把它卷走它就回海里,若卷不走,它就在此干涸至死。
青杏见青山最后一面是在一个雨夜,初夏的雨水带着海潮的咸腥味。因为大雨,漫水公路又行不通了,青山到厂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八点钟的光景。
同事们下班前都劝她:“杏子啊,打电话叫他们明早送也是一样的。”
青杏说:“回家也没事,再等等吧。”
走廊里的灯熄了,只有出口这里的廊檐底下亮着一盏灯。青杏拿了一张塑料布铺在楼梯上,坐下来望着茫茫的雨帘等着。
下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是灰蓝色的。并不是一开始设定了灰蓝色,而是很多种颜色交杂在一起就成了灰,就像是厂里彩棉车间的废水。其中蓝色的比重更多些。
落叶匍匐在排水口的铁罩子上,积水流不走,渐渐地堵了起来。青杏找了个铁丝去拨了拨,哗哗啦啦地流了一阵子又被叶子堵住了,是治标不治本的意思。
厂门外大路上的路灯亮了,像是青菜汤锅里一颗混沌的鸡蛋黄,晕晕的,看不清楚形状。她站起来走了走,凉鞋跟叩击着大理石地面是清闲寂寞的声调,交响乐结束后的一段清唱一般,在华丽空旷的音乐厅里回荡。
铁栅门拖拖拉拉地响了,青山卡车的车灯扫射了过来,扫到了她的身上又扫了过去。她像是一个无法引起猎手兴趣的低等小兽。
青山下车看到了青杏,点个头就开始搬货,一箱一箱地往库房里送。青杏走过去看了看,总是数到一半又走神忘了先前的数目,只好从头再数。数毕,签了字,青山要走。青杏问:“能载我一程吗?”青山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点点头。
她坐在副驾驶上,青山缓缓掉了车头开出厂子,这给青杏的感觉像是他们要私奔。雨刷来来回回地在眼前晃着,摇着手说——不不,才不是。
车里有一股男人的体味,很不好闻,但她不好说,也能忍受。她低下头,见前面的一格屉子里放着她当初给他做的手套,还是新崭崭的,雪白的。
青杏问:“漫水公路又淹了?”
“嗯。再过个把月卿河大桥就要通车了,可算好了。”
“真快。”青杏想了想,说:“一物降一物啊,水上走不了就往天上走。”
青山被她这一点,开了窍,问她:“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啊?”青杏佯装不知。
“你处的那个。”
“你怎么晓得的?”又是一番明知故问。
“听说的。”
“跟他爸在外头做生意。”
“什么时候办?”
“结婚?早着呢,我还要想想呢。”
“还有什么可想的。”
青山这话伤着了她。青杏觉得像是被人撵着出了门,尾巴还夹在门里头,说:“要想的多了,今个不想,明个想起来懊恨就迟了。”
青山飞快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她那一刻的落寞他得以尽收眼底。她当然落寞,她没指望他还能挽留她,可他不挽留也就算了,居然还撵她。她就这样讨他的嫌?
河婴太小,十分钟不到就开到了她家巷口。
青山笑了笑说:“办酒席请我啊?”
“你来吗?”
“你请我就来。”
两个人打架一样地推卸着责任。推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正好是反方向的撩拨。最后的撩拨。青杏悄无声息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下了车去。次日,她答应了左小斌的求婚。再过了一个月,两个人领了证办了酒席。她想请青山的,却到底没有狠得下心。
她和左小斌结婚的那天艳阳高照,众人都说是难得的好日子。卿河大桥又通了车,上了桥,车再开半个小时就到了白螺镇上。在车上,青杏一直朝后看,左小斌问:“看什么呢。”
“没什么,在桥上看那一边觉得挺新鲜的。”说完又补充,“卿河真宽。”
实际上,青杏是在找当时和青山饭后散步伫立的那个地方,却怎么也找不着相似的场景。那个时候,青山问她:“两三年后,桥建成了,你也满二十了,你家里人会同意么?”
她信誓旦旦地回答他:“会啊,满二十就一定会。”
话音脆生生地回响在耳边。
原来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为未来作保的。世上最不作数的就是“将来”、“以后”、“有一天”这些词。它们说破就破了,洗衣水上的泡泡似的。
桑枝见她眉头一耸一耸地,就递了手绢给她。青杏接过来,又略笑了一下,说:“我才不会哭呢。”话音刚落,豆荚却哭了,青杏唤着孩子,一脸少见的娇憨:“睡够了?”说就撩起纱帔,抱他起来,用手趟了趟尿布,并没湿。
青杏笑着说:“估计是在你这里害羞,不好意思尿呢。”桑枝便也笑了。
又说了一会话,太阳往下沉了,走廊上的光渐渐稀薄了,豆荚也待不住了,青杏便起身要走。桑枝说了客气话,要留她吃晚饭,青杏说要回去,桑枝不当家,也就不执意挽留,只还像先前那样帮着把竹车提下楼。
桑枝听见有水的声响,见竹车后头挂了一个竹筒,问青杏是什么。
“哦,都忙忘了,是带给阿夏妈喝的青杏酒。”说着走到了她们打牌那间房的走廊上,站在窗边朝里喊:“阿夏妈,我就交给桑枝咯?”
阿夏妈说:“真是的,剪个头罢了,你太拘礼了!”
青杏婆婆说:“是亲家公酿的,就着点鹅掌鸭胗再好不过了,还不上头!”
青杏同仲夏打了招呼走了。她婆婆突然跑出来叮嘱她:“顺便走滕师傅的作坊里买点什锦菜和酱黄瓜带回家,不然晚上吃粥没东西就了。”青杏也未应她,兀自出门了,桑枝送了送她,看着她推着小车慢慢地走进了夕阳的阴翳中。远处无比喧嚣,是镇上的小学搞六一节的活动散席了,孩子们风似地跑闹着。
晚间,阿夏妈说要尝尝青杏酒,就叫桑枝烩了三鲜炒饭,又买了半只酱鸭回来。她啜了一口酒,说:“浅了些,杏子的味道再浓点就好了。”也让仲夏和桑枝尝了点。
仲夏不会喝酒,说喝不出好丑。
桑枝觉得那是一种辛辣中带着青涩的味道,喝到最后,酒下了肚,舌尖上才回升起一点甜意。似乎就有些像青杏这个人。
她对青杏,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没什么情绪在里头。只微微有些可怜她,可女人对女人的可怜有时也是难得的。她又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可怜她,或许明日过得尚不如她。
桑枝懒得再去想这些事了,就多饮了两盅。青杏婆婆说这酒没有劲,可她没过一会就醉了,也很快就睡着了。
下期预告:破碎家庭里走出来的桑枝被母亲寄养在了姨妈家中。沉涩的往事和不可企及的未来之间,她拥有的是眼前这个轻盈、明亮、蓝绿色的夏天。陪她度过这个夏天的人除了姨妈和发廊里各种各样的客人以外,最主要的就是表哥仲夏。类似的成长经历让他们“同病相怜”,也让桑枝有了意外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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