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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阿敏 留恋一种最古老的美德

时间:2024-05-14

叶枫

对毛阿敏来说,她的人生已可称得上圆满:老公是福布斯上榜富豪,自己又是殿堂级艺术家,夫妻俩育有一儿一女,无论是婚姻还是家庭抑或事业财富,都已经完美得无可挑剔。这辈子唯一还能做的事儿,似乎只剩下悠闲地享受幸福而已了。

可毛阿敏却始终没闲着,尤其是在家的时候,她总是那么忙碌,从未有过那种闲得无聊的时刻。忙些啥呢?忙补课……

一个书包,疯丫头变小公主

如今的毛阿敏,生活安逸而宁静,自从嫁了老公育了子女后,她就处于了一种半隐退的状态。

用毛阿敏自己的话来说,她回归家庭了。可是,一个曾经家喻户晓的人,而今过起那种围着老公子女打转的生活,真的会不厌烦、不失落、不无聊吗?毛阿敏的回答是,她根本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产生这些负面情绪,因为她很忙,忙着补课。

补啥课呢?补女人课。毛阿敏说她属于那种二十出头就奔事业的女性,得到了很多,也错过了很多。而今终于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她就开始琢磨着如何能做好妻子、母亲这个女人最传统的角色。

毛阿敏对于儒家文化还是挺欣赏的。当然诸如三从之类的糟粕是要批判的,但对于其中她觉得好的东西也会有选择性地借鉴吸收。

就拿四德来说吧,她觉得自己算得上能真身立本,具备妇德;而且也说话得体,言辞得当,妇言不缺;出入也称得上端庄稳重持礼,具备妇容的各项要求。唯独妇功还需加强,因为这种美德中蕴含的细节太多了——相夫教子、尊老爱幼、治家之道……属于那种贯穿了整个人生、整段婚姻的全过程,一旦领取就不可取消的长线特殊任务。

妇功在她看来是个比较务虚的概念,毛阿敏是个务实的人,她决定将这个概念实质化。

她先是在北京郊区弄了个农场,带着儿女过起了田园生活。带着两孩子手动除虫锄草放养鸡鸭鹅鱼猪,很快就实现了蔬菜禽蛋肉类的全面自给自足。因为农场里比幼儿园更有趣味和活动空间,两孩子都没上幼儿园,由毛阿敏这个全职妈妈一直带到入学年龄。而且,别的小孩子在幼儿园学会的东西他们都会,别的小朋友在幼儿园没学到的东西他们也会。

等到两个孩子先后入学后,毛阿敏就骤然闲下来了。这样的悠闲没能持续多久,她很快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排遣之道——做女红。

她觉得这是她年轻时候错过的一门业务,但现在补起来还不晚。她的第一件女红作品是给女儿缝的书包。说是书包,其实更像是个和尚袋,乍看上去非常普通,但细细打量,就能发现这书包是煞费苦心的。

首先材质就不一般,毛阿敏用的是自己以前在贵州买回来的蜡染土布,全麻纺成后涂上蜂蜡,再绘上精美的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图案,然后用蓝草发酵而成的蓝靛上色,再经历脱蜡漂洗而成。成品上有蜡染手工艺特有的冰纹。

书包的开口处没装拉链,毛阿敏不惜成本地为女儿缝上了几颗扣子,这扣子也颇不寻常,是她以前去大马士革淘回来的珐琅扣子,跟国内的景泰蓝是一模一样的制作工艺。

虽然毛阿敏手艺欠奉,但两样好东西混搭在一块儿,让女儿对这个书包爱不释手。因为这个书包,女儿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以前背着买来的书包上学,女儿总是把所有的教科书全都塞在里边;有了妈妈缝制的手工书包后,女儿每天晚上会看看第二天的课程表,只把用得着的课本放在书包里,唯恐承重太多把书包压坏了,而且背著新书包也不蹦蹦跳跳了,脚下轻抬轻放,从疯丫头变成了小公主。

很贵的毛线做拖鞋

有那么一阵儿,女儿特别爱在家翻找毛阿敏以前淘回家的风情各异的各种小挂件,翻出了中意的,就缠着毛阿敏拿起针线帮她缀在自己的书包上挂起来。毛阿敏从不拒绝,无论是蜜蜡吊坠,还是玳瑁小件,都耐耐烦烦地帮女儿缝到书包外边点缀起来。

隔上一段时间,等女儿发现了更有兴趣的装饰物品后,再小心翼翼地帮她把以前的挂件拆下来,换成新的心头好再缀上去。毛阿敏说,帮女儿微调书包的时刻充满幸福感。女儿托着腮屏声静气地凝望着自己,带着满眼的崇拜和期待等着妈妈完工出活儿。老公在边上陪着儿子玩玩具,不时向母女俩投过来充满笑意的目光。

当儿子入学时,毛阿敏也为他做了一个小书包。不过,考虑到两孩子的性别差异和性格不同,她为儿子做的书包摒弃了漂亮元素,以耐用为主。

用的是从法国带回来的厚实的丹宁布,这种布料主要用来做船帆帐篷和牛仔裤,开口处是用扎实的实心铜扣子固定。做完后她做了个试验,往这书包里塞了个哑铃,书包拎起来岿然不动。

这个丹宁布的书包,儿子一背就是六年,装满书本后颠颠地跑来跑去,书包从没掉过链子。唯一的变化是与身体接触的部分有点脱色,但看起来竟有了些喷砂脱色的味道,反而越发有看头了。

学习用品手工化后,生活用品也开始手工化。毛阿敏开始学着织毛线。买回优质的羊毛羊绒线,先从最简单的平针围巾开始,灰色的给老公、黄色的给女儿、蓝色的给儿子,一条条围巾在她的手上逐一诞生,每个收到围巾的家人都迫不及待地围在脖子上笑逐颜开。

觉得手熟了之后,毛阿敏开始尝试更有难度的针法。铜钱花、菠萝花、玉米花、阿尔巴尼亚针、鱼骨刺针……越来越多的花式开始在她指间出现。毛线帽子、毛线手套成了两孩子冬季的标配。

织毛线的终极产品是毛衣,毛阿敏一次去意大利时,正沉迷于织毛线的她为家人买回了一批皮雅纳的羊毛线。这可算是世界顶级的毛线了,是北京奥运会马术比赛的独家赞助商,其羊毛品质接近羊绒。

材料好,织出来的毛衣也不错,无论是保暖性还是上身效果都让毛阿敏觉得对得起花的这笔钱。但她忽略了一件事情——给老公织的毛衣倒是可以日久弥新地穿下去,可小孩子长得太快,只不过穿了一个冬季,成本颇高手工繁琐的毛衣就不合身了,双双露出了小肚脐。

接长吧?没同样的毛线了;换别的毛线接上一截儿吧?材质优劣一目了然,颇有点狗尾续貂的滑稽。最后还是姐姐发扬风格,说要不把自己的毛衣拆了毛线补到弟弟的毛衣上。

主意虽好,可一拆计划就落空了。很贵的羊毛线只能一次成型,一旦织就后再拆开就失却了原本的平直与顺滑,弯弯曲曲地看着就没兴趣再加工。女儿的毛衣拆了派不上用场,儿子的毛衣没拆但也完全不合穿,两件精品就这样遗憾地成为了淘汰品。

毛阿敏最后终于想出了个二次利用的点子。她把两件毛衣都拆了之后,用这毛线在家织成了毛线鞋。家里四个人一人两双,一双拖鞋样式的,一双鞋帮到脚脖子处毛靴样式的。这次她有了先见之明,自己的和老公的是符合二人脚码的,女儿和儿子的则是在现在的脚码上加了好几个号的,以免再出现小孩子脚长大了原码穿不下的状况。一家人穿着毛阿敏做出来的拖鞋都挺满意,只有毛阿敏心里有点疼——花那么贵的价钱买的毛线,最后做了拖鞋。

母女搭配做女红

虽然吃过一次亏了,但毛阿敏似乎不记罚,尤其当女儿一天天从小丫头长成大姑娘后,她愈发开始热衷于打扮女儿。

她特别偏爱来自丝绸之路终点土耳其的SOKTAS面料,这个品牌的面料不仅绿色环保,质感柔软轻薄,光泽柔和细腻,提花工艺还充满异域风情,用来做裙子再适合不过了。毛阿敏给女儿做的都是长及脚面的长裙,这样一来,就算女儿努力长个儿,大不了也就是长裙变成中长裙,中长裙变成短裙。

用剩下的边角余料也全都不浪费,在发箍上缠绕上去,最后在顶端拉到高高竖起,就是一个戴出去回头率百分百的兔宝宝发箍。

裁剪下来的布条对折再对折,然后重叠起来在中心处固定好,再一条条搓开,就是一朵绒绒的布艺花饰,无论是斜斜别在脑袋上还是随意地挂在胸前,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最细碎的小布头也能发挥余热,沿着橡皮筋一点点捻上去固定牢,拿来给女儿扎头发,不仅别有韵致,而且黑发中透出的一抹色彩显得就是那么与众不同。

除了国外的精品,国内的好材料毛阿敏也不错过。她曾经特别想弄一块彩蝶纷飞的苏绣给女兒做连衣裙。可终于到手后她又舍不得了,因为那幅苏绣实在太美。不裁剪也一样可以拿来美,最后她在苏绣上加了两根带子,绕过女儿的脖子在她下巴下方把带子系上,这幅苏绣就马上变身成了一件匠心独具的斗篷。

她甚至一针一线给女儿缝制了一双绣花鞋,鞋子鞋帮都是自己完成的,鞋面上则镶嵌进了两块孔雀图的粤绣绣片。这双绣花鞋完工后女儿只上脚试了一下,脚没沾地就赶紧脱了下来。她说这双鞋太漂亮了,她宁愿留着当个收藏品也舍不得穿。于是,这双鞋子就摆在了女儿的书柜里,隔几天女儿就会取出来把玩一番,视为自己最宝贝的爱物。

或许是近朱者赤的缘故吧,女儿也爱上了跟着毛阿敏一起做女红。她在一块真丝布料上完成了一幅直节凌霄的竹子图案,剪裁之后把它变成了一条围巾,然后将其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的父亲。毛阿敏的老公收到这份礼物后,赞不绝口地夸毛阿敏教女有方。

就这样,娘儿俩就有了共同的兴趣和爱好,经常凑在一块儿琢磨着动手做点啥。再之后,女儿就早早地有了自己的职业规划——虽然还在读小学,可她却声称自己对设计艺术很感兴趣,如果没啥变故的话,她希望将来能朝着设计师的方向发展——这话毛阿敏没当真,女儿将来能成为设计师固然好,就算以后见异思迁改变了理想,也要先好好享受当下母女搭配做女红的快乐时光。

毛阿敏说,对于朱子治家格言中那些诸如“黎明即起,洒扫庭院,要内外整洁……”之类的要求她未必能做到。不过,她起码是在用心用手为家人谋福利做东西——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心里惦记着家人,手里为他们忙碌着,在当下的社会,也可算是颇具妇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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