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一部史诗级的献礼片

曾念群

时值百年党庆，献礼剧呈爆发之势，白玉兰奖大丰收的《觉醒年代》，已收官的《理想照耀中国》和《光荣与梦想》，正在播出的《百炼成钢》和《我们的新时代》，此外还有《公民》《十月》等一大批红剧在路上。那么我们需要如此多的献礼剧吗？答案是肯定的。历史题材向来是影视工业兵家必争之地，电影大拿斯皮尔伯格和汤姆·汉克斯就曾联手为HBO制作过10集体量的《太平洋战争》。这不是一个剧集数量多与少的问题，而是如何突破与攻坚的问题。

首先，历史题材的钩沉，不应该拍得老气横秋，制造与年轻观众的审美与情感的壁垒。有关这点，这一批献礼剧还是有集体共识的。《觉醒年代》的人物塑造，《理想照耀中国》的演员调度，《百炼成钢》的音乐咏史，都很在意当下年轻受众的认知与接受度。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刘江执导的《光荣与梦想》，历史钩沉由情感导入，用一把梳子寄予伟人对妻儿的哀思，还原毛澤东作为普通百姓的人之常情。《百炼成钢》也有类似的情感笔墨，开局用了大量篇幅展现陈延年、陈乔年对父亲陈独秀及其政治立场和理念的叛逆，然后从隔阂到产生对共产主义的共识，再到奋不顾身地投入与壮烈牺牲。几部作品对年轻人的情感共鸣，均非填鸭式的灌输，而是致力于剧作魅力的磁性，进而吸引着年轻人的向心力。

其次，历史或战争史诗的创作，必须有工业大国的锐意进取。《觉醒年代》聚焦建党前的启蒙思想运动，历史风云下，是中国近现代民族思想的一次核聚变；《理想照耀中国》每集一个主题，独立成篇，追求人物和时代质感的精细还原；《百炼成钢》用歌曲的创作背景解剖历史，八首歌八个经典时代场景，切入点颇有新意。《我们的新时代》也是单元模式，六个单元，每个单元聚焦一个领域的新青年。此间最具史诗气质的创作，是《光荣与梦想》一剧。该剧以建党到抗美援朝前后三十多年的历史为时间轴，在中国近现代简史的轨道上，讲述了苦难的中国人民从思想觉醒到大国觉醒的历史变迁。剧中不仅涉及中共一大、秋收起义、红军长征、遵义会议、三大战役和抗美援朝等重大历史事件，还涉及黄埔军东征、红四方面军长征途中突然南下入川等领域。正因为在历史事件上的种种加法，让该剧涉及的外景倍增，以往200多个场景就是天花板的鸿篇巨制，突然升级到了900多个场景，镜头跟着人物和事件遍及中国大江南北，是个不折不扣的史诗巨制。这几部作品各有特质。

以往的该类题材的创作，或以敌我视角切换搭建叙事体系，或以伟人视角领略历史进程，往往挑紧要而经典的事件说，人物塑造也都有拔高倾向，《光荣与梦想》则有颇多新意。它不仅用大量的闲笔来细描伟人情感，让人物更接地气，同时还用闲笔来营造叙事的张弛。比如紧张而关键的腊子口一役后，紧接是哈达铺一个三四分钟的长镜头，带出一众人物修整时的闲散日常，拍得非常有创意。过去对长征困境的描写，往往遵义会议后便一路光明，《光荣与梦想》则让困局持续到了会师，尤其张国焘对革命路线和领导核心的冲击，在此前作品里极其罕见。伟人不是全知全能，更没有上帝视角，一切都是在未知的矛盾和冲突中突围，这是对历史的尊重，也是对戏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