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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非洲》:关于非洲最美的一本书

时间:2024-04-24

步惊云

三月进入最后一周。沉闷数月的山丘渐渐苏醒,蜕变为绿色,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空气柔软,林间沙沙,在浑然不觉中,上帝对这片土地的恩宠席卷而来。

雨季到了。这是非洲的三月。

非洲的三月,万物生长,快乐如注。人们的喜悦,混杂在急切的雨声中,奔腾而来。卡伦说:“农人在泥塘里深一脚浅一脚,心曲摇曳着,一路走向繁花盛放。”雨季一般在三月末开始,直至六月中旬。

农场无活儿干,卡伦能做的是写作,从早上就开始写。餐桌上铺满纸张,她习惯在餐厅写。茫然无措的当地人以为她正在做一件拯救农场的事,如墙壁一样静候在旁。卡伦的写作未能唤醒河流,飘落在地上的一张张纸,却记下了关于非洲的诸多细节。恩贡山下的咖啡园,足迹所及的乡野山林,非洲的土著、访客和朋友,这些被记录的碎片,多年后再次重聚,串起她的非洲岁月,也给我们留下了关于非洲最美的故事。

《走出非洲》如荒漠甘泉,浇灌了欧洲人对于非洲的盲目和贫瘠。一问世就获得了热情的关注,在二战阴云笼罩的年代,销量也迅速上升。迄今,仍被认为是那个时代非洲最好的画像。即便是阅读泛滥的今天,她的非洲仍被一次又一次重温,如深不可测的井水,取之不竭。“从前我在非洲有个农场,就在恩贡山脚下。”故事的幕布,缓缓拉开。跟着她,我们仿佛穿过雨季的山林,睁眼是花朵初绽绿树吐芽的山丘,闭眼则芳香溢怀,天上人间。

在卡伦的故事里,我们看见苏格兰猎鹿犬“黄昏”在连绵不绝的恩贡山脚下奔袭,目睹轻巧伶俐的瞪羚露露正姿态优美地踱步草地。有深紫色大眼睛的露露,是从森林里来到卡伦家的,属于南非林羚,有美丽的弯角,羞怯怕人,在草原上并不常见。

露露的故事在卡伦的回忆里,挤满了整整一章节。一天清晨,卡伦赶到城里处理咖啡加工厂失火的保险事宜,路上被一群基库尤小孩拦住,他们捡到一只年幼的小瞪羚,要卖给她。由于急着赶路,卡伦继续前行。晚上返回时,小孩们仍在老地方,困倦的孩子们希望卡伦接受交易,让一天的辛劳等候有个好结局。保险处理不顺,卡伦无心理睬,扬长而去。但当晚卡伦从睡梦中醒来,惊恐不安。立即叫来众人,连夜找回小瞪羚。

露露,斯瓦希里语中“珍珠”的意思。自此,她家即它家,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露露跟随爱人而去。露露优雅而霸道地一天天长大,“从头到脚,它都美丽得令人难以置信,像一幅海涅诗篇的工笔插图,诗中吟唱的是恒河波畔聪颖温柔的羚羊”。婚后的露露住在森林里,定期回来,多在清晨。

在非洲的最后几年,露露不再出现。卡伦和她的露露,终于失散。新来的居民喜欢狩猎,枪声飘荡,野生动物们渐渐撤离。露露死在何方,死于何时,无从得知。书里只提及,回到欧洲的卡伦无数次在梦里频繁梦到露露的铃铛声,那一刻喜悦填满了她的梦。醒来却在遥远的北方。写下露露的故事,卡伦充满感激,那是她非洲生涯中最快樂的时光,那是非洲赐予她的巨大恩惠。

感恩之心,字里行间无处不在。18年的非洲岁月,浓缩在文字里,只有浓厚的眷恋和感恩。爱不再局促,是更恢宏更博大的自然之爱,人类之爱,率性而自在。她的农场,访客不断,成为动荡岁月里的温暖和宁静。

金刚怒目的老努森,出身丹麦渔民世家,做过水手,是非洲最早的拓荒者之一,在卡伦的农场,有他居住的小屋。时不时他会悄悄消失几天,流浪或会友,再悄悄回来,困倦而睡。他有豪迈的英雄梦,最终却倒在了屋前的小路上。农场里,有他设计挖掘的池塘,微蓝泛光,鱼已成群。

瑞典人伊曼纽生,是卡伦去过的一家酒吧的侍应生。在某个黄昏到来时,他貌如乞丐,出现在农场。他想在此过一晚,和卡伦一起晚餐。次日清晨,微风凉薄,伊曼纽生大步而去,“黑色长大衣下摆在他腿上拂来摆去,从一只袋口探出一截酒瓶。”那是前晚喝过的美酒。卡伦借给他钱,再买一瓶法国勃艮第葡萄酒,送他起程。

这样的访客有很多,对旅人、流浪者、水手、探险家和游民,卡伦充满爱和感激。那是留守者对行者的致敬。

而卡伦对原住民,这片土地原来的主人们,是带着求知的包容和理解。“在遇见原住民之后,我全部的日常生活都倾注在这片壮美如同交响乐的大地之上。对于各种变动,他们都如鱼得水,徜徉在深海的鱼如何能理解我们对溺水的恐惧?这种确信,这种游泳的技能,他们与生俱来。我想,这是由于他们保有我们自祖辈起就丧失的常识。”

她的家也因此畅通无阻。农场的孩子们,会在每天12点到来前,撇下羊群,赤脚走进屋子,悄无声息,只为听钟的报时。墙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钟,一到整点时刻,钟里的小门啪地打开,一只布谷鸟向前弹出,清脆地报时。孩子们对它的喜爱经久不衰,布谷鸟一跳出来,他们会爆发出刻意压制过的笑声。“年纪特别小的孩子,还没轮到负责放羊,会在大清早一个人跑来,长久地站在钟跟前,先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再用基库尤语低声吟唱,倾诉心头的爱慕,最后庄重地离开。”

基库尤人,索马里人常会激发卡伦对于文明世界的另一种思考。索马里姑娘们喜欢听《一千零一夜》,《走出非洲》是非洲版的《一千零一夜》。故事太多,在深夜的灯光摇曳下,一个个飘散出来,就像丹尼斯坐在壁炉前,兴致勃勃地问她:“你有故事要讲吗?”

卡伦的农场岁月中,最瑰丽、最惊心动魄的乐趣,归功于丹尼斯,他总是带着她,在非洲上空飞行。他们的故事在《走出非洲》的电影里,演绎到极致。

电影里的卡伦说,死后她将埋骨非洲,和丹尼斯葬在一起。时日迁移,世事难料,1962年卡伦去世后,葬于北欧的丹麦。命运的恩赐捉摸不定,好在卡伦为非洲唱响的那些歌,早已跨越漫长的时光,在非洲的旷野中,在隐隐的群山里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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