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感 动
那年寒假,她从省城坐长途汽车回家。她才满20岁,正是花儿一般的模样。那两年,长途汽车上的秩序很混乱,车上被劫财劫色,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一想到这些,她就提心吊胆的。从省城到她家,有
500公里的路程,车要行走一天一夜,这将是一条难熬的旅程。
她找到自己的坐位,才发现和自己并排靠窗一侧的,是一个面色黝黑的小伙子,此时,他向后靠在椅背上,像是睡着了。她放好行李坐下来,在颠簸中开始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有一股酒气迎面扑来,她睁开眼睛,一侧脸便看到了一个剔着光头的中年男人,他正坐在车厢另一侧和自己并列的座位上,虽然隔着很宽的过道,她仍能感觉到,光头男人正紧紧地盯自己,那种目光,让她想到了那种叫做“狼”的动物。
车在前行,暮色却越来越浓了,车厢里的光线有些幽暗,她偶然向右扭头,发现光头男人还在色迷迷地望着自己。可恶的是,见她看自己一眼,那男人竟然一边咧着嘴邪邪地笑着一边搭讪着问:“妹子,你去哪儿呀。”她扭过头,没有理他。他却纠缠不休:“妹子,一上车我就注意你了,这一带我常走,还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她当做没听见,却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这个人,让她又怒又怕。她听到满车都是鼾睡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那男人正骚扰着自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的恐惧也在慢慢增加。她隐隐感觉到,右边那双邪恶的眼睛,似乎也在等待黑暗的到来。她一点儿一点儿地熬着时间,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事,但最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一只手突然袭过来,在她胳膊上狠狠捏了一把。她浑身一抖,本能地向左一靠。
“孩儿他娘,你是不是冷了!”声音自左边传来,声音未落,一件棉大衣,已裹在她的肩上。她又是一惊,原来靠窗的小伙子已经醒了,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看着她,她浑身发冷,象掉进了冰窖里,这种环境下,她不能不浮想联翩,。但是,当她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清澈纯净时,她的心又稍稍安了下来。
“孩儿他娘,你坐里面吧。脚下有暖气,可以暖暖脚。”他站起来,扶着她坐在里面的座位。她像一个害羞的小媳妇,未置可否地坐到了靠窗的座位上。她感觉自己的脚下真的暖暖的,身上裹着他的棉大衣,也暖暖的。她偷偷地向右一转头,结果又看到了右侧那双眼睛,此时正燃着凶恶的火。
小伙子突然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几个圆圆的东西,她仔细看,才看清那是几个山核桃,他对她说:“孩儿他娘,你一定想吃这个了,我给你剥开。”
他把两个核桃放在掌心,两手用力一握,“口卡嚓嚓”的脆响,再摊开手掌,那两个山核桃已经碎裂,他细心地挑出果仁,递到她手里。不久,又是一阵碎裂的声音,她手里的果仁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她捧着一把果仁渐渐睡去。她没有看到,对面座位上那两道凶光终于收敛起来了。
当她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他坐在她的右侧,眼睛有神,没有一点儿睡意,而过道另一侧的座位已经空了。
“妹子,我昨晚那么叫你,你可千万别生气呀!”见她醒来,小伙子开口了,她看着他那张黝黑的脸,此时涨得红红的,就急急地说:“不怪,不怪,谢你还来不及呢?”听着这句话,他就笑了,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
汽车前行了一会儿,到了一个靠着山的小站,他说自己该下车了。他穿上大衣,背着包,冲她一笑,就匆匆下车了。她坐在那儿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追到车门口,但他的背影已经模糊了,她的眼泪就来了。
她毕业参加工作两年多了,还是单身一人。有许多人来做媒,但她都拒绝了,因为她老是在梦里见到那个叫她“孩儿他娘”的人,她挥不去,那双清澈的眼睛和那个善良又羞赧的笑。在都市里,她看惯了那些男男女女如吃快餐一般的分分合合,那时,她就有一种幸福感,她想着多年前那场半路遭遇的夫妻缘分,那对之于自己,足足可以温暖一生了。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