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张学良与鲁迅,一个是军人,一个是文人,两人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但事实却并非如此。1947年11月l6日,宁波一份地方性综合报纸《大报》,刊登了一篇署名“何必”的《张学良谈鲁迅》,文章称:
张学良蛰居台湾之后,一共有两个政府大员去望探过他,第一个是张学良口中的“柳老”莫德惠,第二个是张治中。张学良平日也读鲁迅全集,红封面的二十巨册的书,厚厚堆满了他的书桌,他和张治中谈到鲁迅,说道:“鲁迅的文笔的确辛辣之至,我也被他骂得好苦。”因为鲁迅的杂文中,确曾大骂过他。张治中听了,只好对他笑笑而已。张学良对于鲁迅的旧诗也颇佩服,他认为自己的诗只不过发点牢骚,论含蓄泼辣,则不及鲁迅万一也。
《大报》为宁波的一份地方性综合报纸,具有一定的国民党背景。“何必”不知何许人也,但从这篇文章可以看出,张学良对鲁迅很是推崇。至于文中提到张学良说自己的诗“只不过发点牢骚”“不及鲁迅万一”,并非自谦之词,这点可从张学良临别时赠给张治中的诗看出:“总府远来意气深,山居何敢动嘉宾。不堪酒贱愁知己,惟有情茗对此心。”
事实上,张学良在此前就开始关注鲁迅了。1941年10月27日,他在日记中写道:“读何凝编的《鲁迅杂感选集》,感觉有些生气,同时感觉着鲁迅死得太可惜了!可是他的文字,活气生生的,活跃于纸上,字字句句,侵入你的骨髓,振荡你的神经;我从来不惧怕什么的,可是在鲁迅文字之前,我有点发抖了,一方面是惭愧,一方面是热血沸升,好像鲁迅枯脸,显于我的面前。那末,可以说——确是得说他是永生。”
紧接着,张学良在1942年5月23日的读书笔记中写下了《鲁迅的伟大》,其中有一段说道:“鲁迅他不怕一切,大声疾呼,敢说敢写,是为了什末?……他是为了想救中国大众‘出水火,登衽席。这正是鲁迅先生的伟大地方,也就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处所。”
1942年8月27日,张学良又在读书笔记中写道:“鲁迅先生的文章是刺了我的伤痕,刺了我的隐疾——我是烦恶他这些文章。可是我接受了她(指鲁迅的文章,下同)以后,感觉上有些不同了,好像我吸收了‘维他命一样。她不是‘鸦片,可以麻醉你一时,她是‘维他命,人生永远的必需品。她不是高贵的补品‘芙蓉膏,她是平平常常的东西。”当时的张学良正被蒋介石囚禁在贵州,且不允许任何人去探望他。鲁迅的作品就成了张学良孤寂生活中的“维他命”。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张学良在1993年将他的私人藏书赠送给了台湾东海大学,研究者在张学良捐赠的《鲁迅全集》首册的书名页上发现一份600多字的“鲁迅先生研究纲要”。“纲要”一开始就说:“纪念鲁迅,要用业迹;纪念鲁迅,要懂得他,研究他,发展他。”“鲁迅是每一个不愿做奴隶的中国人的鲁迅。学习、研究、发扬他的学术作品和为人而战斗的精神,这也是每个不愿做奴隶的中国人的权利和义务。”接着从思想、行状、创作、翻译、学术和鲁迅作品在外国六个方面对鲁迅的研究路径进行描述,这六个方面成了以后日漸形成体系的鲁迅研究的主要方面。张学良还在“纲要”中特别提醒人们注意鲁迅的杂文,要关注它怎样“形象化”鲁迅所斩击的敌人。此时的张学良似乎成了鲁迅的“知音”。一代少帅与一代文豪竟然有这样一段缘分,让人不禁感慨历史的有味。(曾祥金/文,摘自《中华读书报》)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 部分文章是来自各大过期杂志,内容仅供学习参考,不准确地方联系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