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滋味

尤今

那一年，住在沙漠区。

一日，无意间我发现屋外那坚韧挺拔的仙人掌竟结出了一球一球璀璨瑰丽的果实。那种感觉，犹如看到百岁老妪平白无故地生出个大胖儿子一样，无限惊喜。

累累果实，因成熟度的不同而呈现出嫩青、淡黄、橙红、艳红等色泽，好似一棵灿然生光的宝石树。

看中了颗大熟的，喜不自抑地伸手去摘；然而，万万想不到，手掌才触及果子，立马痛彻心扉，惊喊出声，将手缩回，细加审视，这才发现，果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细若绒毛而又尖如钢针的小刺！多如牛毛的刺，根根入掌，手指一动，便痛不可当。最为麻烦的是，它细如毫发，清除不易。耐心地以钳子一根一根地挑、夹、拔，足足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地清理干净。

心中有气，决定吃它。

戴上塑胶手套，找来刀子，毫不留情地把它居中剖成两半，果肉在艳红里透着嫩黄，中有一点点细如芝麻的黑籽，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果肉蕴含丰富水分，味儿好似柿子却更胜于柿子，正吃得满心欢喜时，那颗颗小小的黑籽却大煞风景地挤进了牙缝里；我忙着剔除，食趣大减。

惊艳、惊悸、惊喜、惊怒，小小一颗仙人掌果實，却让我品尝了一整个人生的滋味儿。

正因为世事难料，人生才充满奇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