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4
在滇藏线上的深山小村中,来自法国的建筑师Estelle Achard,建起了一座环保的自然乐园。
背后是起伏的白马雪山,面前是奔涌的金沙江,作为由滇入藏的重要转接点,奔子栏宛如这条险绝滇藏线上的一个逗点,突然柔婉了下来。许多前往梅里雪山朝圣的旅人会选择在此歇脚,就跟千百年前茶马古道上那些商旅所做的一样。没有缺氧的担忧,也没有严寒的侵袭,它许给往来人的是舒缓美好的一觉。来自阿尔卑斯山脚下的Estelle Achard也是看中这里柔缓的气候与氛围,卖掉了自己在法国北部的小屋,独自带着行囊来到这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庄里开设客栈的。
她的客栈叫“土路”(Tulu Lodge),因为门口正对着一条小溪,溪水那头是弯弯曲曲细又长的土路。土路直通雪山森林,Estelle时常带着客人,或是独自一人沿着土路到深林里散步。午后时光,我们踏着土路、越过小溪水,见她正坐在木质的门槛上给收养来的两条狗“加”和“油”梳毛。阳光照在她和狗身上,无须修饰,我们就感到那股自然自在的舒服。Estelle第一次来到云南是30年前,彼时她作为建筑师来中国出差,却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云南北部淳朴的少数民族风情。又过了15年,她正式移居此地,“一开始先在昆明适应了三四年,设计了一些酒店项目。但我忘不了香格里拉,也不想要大生意,所以决定继续搬迁”。最终,香格里拉的严寒让她退而求其次地选中了奔子栏,那时正好是2012年。
可以想象一个法国人抱着对“消失的地平线”之向往来到这里的“英雄主义”,但真实的生活却并非如此浪漫。“全世界的人都向往普罗旺斯,但在普罗旺斯开民宿实在是太贵了。而在这深山里,也像是在中国的普罗旺斯。”今年59岁的Estelle结束了自己的婚姻,搬到云南深山里,从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到如今能跟当地藏族群众简单交流,她从未觉得自己开着一辆冒黑烟的二手皮卡四处奔波买材料来改造这幢租来的藏式老民居的经历,犹如《走出非洲》那般唯美。“房子的状况很糟糕,结构危险,墙体开裂,最关键的是电路完全混乱……”但也不是没有乐趣:“好在我喜欢跟黏土打交道,而且我是一个建筑师。”于是在尽可能完好保存房屋原有藏式格局的基础上,她从加固结构和修正木梁开始,一点点慢慢地进行她的修复工程。“不是因为不急,而是因为‘没钱,”Estelle相当直接,“我几乎是一个一个房间做起来的,最先完工的是顶层房间。有了一点收入,我就继续往前做一点,没有收入的时候,就只能停工。”譬如此时她一边跟我讲话,一边在铺着屋顶的塑料布——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屋顶又渗水了。“我很不喜欢这个混凝土楼顶,它就像现代社会‘强加给这幢藏族老房子的东西。我早就想换掉它了,如果有钱的话。”她再次诚实地撇撇嘴。也因为资金短缺,她在网络上征集“技术”人员——有一技之长的旅人来此免费小住一两个月,同时帮助Estelle一起进行房屋的修缮。譬如来过这里的她的堂兄就是一位出色的电工,正是他完美地重新规划、铺设了这里的整个电路系统。
客栈的生意算不上特别红火,最初从她身边的朋友圈开始扩散,大多都是欧洲人之间的口耳相传。选择这里的中国客人很少,很多人在进来参观之后立即就失望于它的“原始”。特别是其中那个生态“旱厕”——在卫生間的地面上开一个洞,洞口上方摆一张座位被掏空的椅子,洞口下是一堆木屑,排泄物直接落入木屑中,经风干发酵后成为后院花园里树木的“天然肥”。对于大多数中国客人来说,这种极其农村和落后的记忆不可接受,但很多欧洲客人为她的环保理念点赞。她建旱厕为的是不污染门口的溪水,而客栈中其他的环保要素也俯拾皆是。当初为了加固和匡正木梁,许多当地师傅都建议她为所有木制品刷一层清漆,但她坚持拒绝,“我尽量不在这个空间里使用化学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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