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闯关

走在米兰人烟稀少的Largo Isarco街道上，经过一大片火车轨道，你很快就会见到远处一栋细长的白色楼房。在随处可见历史保护建筑的米兰城内，能构造这样一座60米的9层“高楼”实属不易。它的设计者正是在中国缔造了备受争议的央视大楼的荷兰建筑事务所OMA。从不同角度走向这座“塔楼”（Torre），你会看到不同的景致——或是一个底下挑空的白色长方体，或是一个由长方形和梯形交错堆叠的建筑，或是被建筑一侧一条倾斜的白色支柱所吸引，一台玻璃全景电梯正不时在柱子下方穿梭。这根白色支柱绝非视觉上的噱头，它真正支住了整个楼宇，用以确保地基较小的塔楼得到充分支撑。

塔楼连同其所在原酿酒厂园区内的其他2栋新建筑和6栋老建筑，共同构成了Prada基金会米兰园区的全貌。“这不完全是一个老建筑保护项目，也不完全是新建筑。两种迥异的情况在此共存。新与旧、水平与垂直、宽与窄、黑与白、开放与封闭……这些对比建立了一种对抗性，定义了新的Prada基金会。通过引入各种空间变量，艺术和建筑从相互给予的‘挑战中获得滋养。”OMA合伙人RemKoolhaas介绍道。无疑，园区里最后完工的塔楼的主要功能便是展示艺术。

从步入塔楼的那一刻起，你就仿佛进入了一场关卡重重的游戏。Prada基金会在这里举行的常设展览“Atlas”的展陈方式干脆利落，每一层都似一个开门见山的独立单元，令人仿若跌入了导演诺兰的《盗梦空间》——格局几乎一样的空间里正上演着完全不同的故事。比如，其中一层被整个鏡面空间环绕，天花板上倒挂着造型古怪的蘑菇。步入其间，你可以体验一番物理和知觉上的颠覆。打开设置了重力感应的手机镜头，你还能拍到自己正漫步于天花板上的颠倒幻象。这个由德国艺术家Carsten Holler于2000年为基金会特别创作的装置就是这一层空间的全部内容。

当你来到灯光昏暗的第5层时，不要诧异——没错，这一整层都是洗手间。至于如何在木纹墙体中找到暗门，的确需要一点儿耐心。再往上走一层，视野立刻开阔起来。这里是与“塔楼”同名的餐厅，光是满墙的饮品就足以令参观到中途的人们感到一丝放松与雀跃。此处应该就是游戏进行到一半的“补血”吧。相连的露台上还设计了可以沿墙边轨道移动，从而自由组合的吧台桌。这种开放性也是主导基金会建造的OMA高级建筑师Federico Pompignoli所强调的。“建筑行业通常思考一两年后会出现的问题；时尚与艺术行业则瞬息万变，经常要应对一两周后的新情况。因此，与Prada合作时，OMA尽可能保持开放，为材料、空间规划等在最后一刻发生改变留有余地。”

坐在餐厅户外小憩片刻，蓄足精力便可接着“闯关”。当你走到顶层，站在挑高落地玻璃窗前眺望米兰城的风景，回忆全部“破解”的9个楼层时，你会恍然大悟，层高从一层2.7米逐渐增高至顶层的8米，这种“定制”层高无疑为展现特定作品提供了最合适的高度。你一定要选择坐那台玻璃电梯下楼，这可能算是这场“闯关游戏”的“终极boss”。当电梯门打开后，几乎所有人都会发出一声惊叹！内墙呈现出粉色大理石纹路，令人们在离开塔楼之前留下一份带着甜蜜的回忆。Pompignoli这么解释建筑与艺术的关系：“我们希望通过空间来激发人们对艺术的情感。欣赏艺术并不意味着建筑就要消失。就像在我们身处的米兰，艺术品过去经常被悬挂在炫丽的教堂里，而非画廊的白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