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4-24
刘万超
去年冬天,北京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走在路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我不由得哼起了舞剧《白毛女》中的一段旋律:“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在北大荒的青春岁月……
1970年12月,我所在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37团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有点儿音乐底子的我被调到宣传队担任作曲。当时,各团都在排演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几乎被演遍了。由于领导想拿出点儿“绝活”来,就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排演无人敢问津的舞剧《白毛女》片段!
谁都知道,这出舞剧要跳芭蕾,这脚尖上的功夫可不是谁都能照量得了的。但当时我们都有股子热情,觉得没啥不能完成的,便接下了这艰巨的任务。
我以为自己也就能抄抄乐谱,没承想,担任导演的老范却要我演杨白劳。
“我?我能行吗?” 我以前只跳过群舞,从没想过自己顶个角儿。
老范看出我的犹豫,鼓励道:“杨白劳是个正面人物,需要高大的形象。你的舞蹈基础不错,我看你行。”
见老范对我如此信任,我只好答应了。
虽说杨白劳的戏份不多,但也挺累的。一看到“喜儿”和跳群舞的几个女同志穿着芭蕾舞鞋跳得脚指头都磨出了血,我就想,咱一个爷们儿还有啥不能吃的苦呢,既然接下了任务,就得把杨白劳演好。
真是“激情创造奇迹”,我们克服了种种困难,竟在三天半的时间里把这出剧的片段排练完了。
汇报演出的前一天晚上,我紧张得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化好妆在后台候场时,我迷迷糊糊地几乎睡着了。忽然,老范推了我一下,说:“咋还不动呢?该你上场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踮起脚尖准备上台。匆忙中,原本熟练的动作突然僵硬起来,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给喜儿扎的红头绳也滑出手,掉在舞台边上。
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圆场”了——本应该转两圈半出场,我硬是转了四圈转到台边,用脚把红头绳勾了起来。看着我杂技般的表演,场下竟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笑声。我舒了口气,总算化险为夷了!
等到黄世仁出场时,我忍不住要笑出来——化妆师给他的脸涂上了厚厚一层白粉,两腮还化了鲜艳的腮红,活脱脱像个新媳妇。我想笑又不敢笑,身上一哆嗦,竟在“痛打”他的时候因用力过猛,整个人扑在他的身上,一下将他推到了台口的斜坡上。
黄世仁在斜坡上翻了半截又骨碌回来了,我想帮他站起来,就用扁担顺势拨了他一下,没想到,却把他拨到台下去了。观众都在下面喊:“打得好,打倒这个坏地主!”幸好演黄世仁的团友舞台经验丰富,佯装愤怒地跳上台,表情也更加穷凶极恶了。
接下来,该演到杨白劳被黄世仁暗算的情节了。黄世仁一扁担打在我的头上,我躺在台上“死了”。当“霎时间天昏地又暗”的凄惨歌声响起时,“喜儿”跪在我的面前痛哭,因为她太投入了,双手竟重重地捶在我的肚子上,疼得我“啊”一声大喊了出来。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声,有人喊:“这杨白劳,怎么死去活来的?”
我自知犯了大错,下场之后没等老范批评,马上跟队友们鞠躬道歉。老范拍拍我的肩旁,安慰道:“革命战士知错就改,以后端正思想、认真排练!”我向老范郑重地敬了个礼,决心日后排练一定精益求精,不再出现类似情况。
后来,全体演员在排练中更加刻苦认真,对每个动作都进行反复推敲。在第二年春季的全师汇演中,我们团表演的这幕剧成了师里的代表作,经常到各地巡演,我们的观众也遍布北大荒。 (杨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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